两个人从客房里出来的时候,天边晚霞正盛,将这座边陲之城镀上一层暖融融的光晕,仿佛其中喧嚣的市井也随之柔和了几分。
他们像那些寻常情侣一样,手拉着手在繁华的街道中闲逛。本来沈玥是想要早些出发的,但是陆尘从系统那里兑换了一个用在天荡山秘境的情报锦囊,里面除了关于秘境的信息之外,还准备好了两枚进入其中的信物。
东西已然到手,行程便不那么紧迫了。看着外面热闹的街市和天边醉人的霞光,陆尘难得地起了点闲心,温声向沈玥建议道,“不如……我们再留一日?好好养养精神,也顺便放松放松。”
沈玥略一犹豫,目光扫过少年依旧带着几分苍白的脸色,又瞥见窗外那绚烂的晚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于是,两人便像这随处可见的寻常年轻伴侣一般,牵着手,汇入了摩肩接踵的人流。
沈玥走在前头,步履轻快,裙摆随着少女偶尔的跳步像花瓣一样轻盈扬起,在暖金色的霞光里划出缤纷弧线,明媚的眼眸里盛满了新奇与雀跃。
陆尘走在后面,目光始终追随着前面抹活泼的倩影,听着她偶尔传来的清脆笑声,连日来的疲惫与体内的隐痛似乎都冲淡了许多。
走着走着,沈玥忽然停下脚步,转身望向少年。晚霞的光映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染上动人的红晕。她眼眸亮晶晶的,像是坠入了星辰,带着一丝丝羞涩和火热,就那么直直地看着他。
沈玥今日的打扮确实很好看,一身清浅的裙衫衬得她娇俏可人,转身时裙摆盛开如花瓣。陆尘被她看得心头微动,脚步也跟着顿住。见他没立刻跟上,少女便调皮地冲他做了个可爱的鬼脸,吐了吐舌头,然后才若无其事地扭回头,目光继续在街边一个的摊位上流连。
继续又逛了一会儿,陆尘提议带她去欣赏这戈壁滩独有的落日美景。于是他牵着沈玥的手,身形轻巧地避开人群,从城市僻静处御剑而起,片刻之后便稳稳落在不远处一座陡峭山崖的边缘。
这里远离城嚣,视野开阔,脚下是万丈深渊,头顶是辽阔苍穹。
而眼前,正是那场盛大谢幕的夕阳。
陆尘拉着沈玥,在一块相对平坦的岩石上并肩坐下。夕阳的余晖如同融化的金子般洒满两人全身,将他们依偎的身影长长地投射在身后的崖壁上。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那轮炽热的火球一点点沉向地平线,将天边的云霞燃烧殆尽,看着最后一丝暖光被暮色温柔吞噬,看着稀疏的星辰开始在深蓝的天幕上悄然点亮。
晚风带着山间的凉意拂过,吹动了沈玥颊边的碎发。她悄悄地将自己的手从陆尘掌中抽出,然后轻轻捏住了他的几根手指,指尖偶尔调皮地在他掌心轻轻挠一下。
陆尘忍不住转脸望向她,却不料沈玥也正微侧着头看他。霞光褪尽后的朦胧夜色里,她的眼眸依旧亮得惊人,像含着一汪清泉,映着点点星光。
她忽然凑近了一些,少女身上那股清冽的气息瞬间包围了陆尘。她的手臂绕过他的后背,纤细的手指轻轻搭在他的肩头,身体微微前倾,在他带着些许讶异的目光注视下,飞快地在他微凉的唇上点了一下。
如同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啊?”
“……没什么啦,就是突然想亲亲你。”少女小声的在他耳边嘀咕着。
“就亲这么一下?”陆尘带着玩笑说道。
沈玥的脸颊有些发烫,她故意别过脸去,声音发闷,“那……那不是怕亲多了……你又要使坏么?”
“你觉得那是使坏?”少年一边说着,一边同样凑上前去,“那今天晚上我们两个都不许使坏,要乖乖睡觉。”
沈玥望向他的眼眸有些幽怨,不过一想到这事儿还是自己起的头,又不免有些气恼的咬着嘴唇。
陆尘看到她这幅模样浅浅的笑了几声,伸出手摸了摸沈玥的脑袋。
“好啦好啦,”少年的声音带着笑意,目光望向天边最后一点微弱的暮光,“明天一大早就要出发呢,万一睡太晚,精神不好,会出岔子的。”
少年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少有的认真。夕阳最后的余晖落在他的眼眸里,晕染开柔和温暖的光晕
沈玥怔怔的望着他,心头那点小小的不满和羞恼,顷刻间消散了大半。
“陆尘,”沈玥忽然开口,声音轻轻的,带着点思索,“我发现了一件事情。”
“嗯?”陆尘低头看她,眼神温柔。
沈玥微微支起身子,好让自己能更清楚地直视他的眼睛,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认真起来,甚至还带着点小小的得意和理直气壮。
“按照年纪来说……我应该是姐姐才对吧?”她看着他,小声嘀咕着伸出手指,轻轻点了下陆尘的鼻尖,“所以……应该是我摸你的脑袋才对。”
少年微微一怔,回了个“哦”。
话音未落,沈玥便上去将他扑倒在地上,双手并用狂搓陆尘狗头,硬生生给他搓成了一个鸡窝。
然后她止不住的笑,声音清脆悦耳,回荡在寂静的山崖上。
沈玥笑得几乎喘不过气,眼泪都快出来了,她伸手指着陆尘的脑袋,“好像……好像欺负欺负你还蛮有趣的呢!”
“那你小心了,我这个人很记仇的。”陆尘撇撇嘴,伸手想要将那些被她弄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归顺好。
“我的仇你也要记么?”
陆尘整理头发的动作顿住,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颊和那双盛满了星光的眼睛,很认真地点点头,“记呀?为什么不记?”
“切……”沈玥故意拉长了语调,粉嫩唇瓣撅起一点,然后伸出纤细的指尖,轻轻戳着他的脸颊,“心眼真小,那你和我说说……你最早记我的一笔是什么时候?嗯?”
陆尘被沈玥戳着脸,目光落在她脸上,然后很认真的思索起来。
片刻之后,少年开口,声音平静而坦诚,“应该是……你把我抓回来,还用链子捆我的时候吧。”
沈玥微微一愣,戳着他脸颊的手指停顿了片刻。随即她眯起眼睛,那只原本戳着他脸颊的手突然改变了方向,转而揪住了少年一边的耳朵,力道不大,却带着点羞恼的意味。
“呵……我就知道……”少女粉嫩的唇瓣撅得更高了些,身体微微前倾,清亮的眼眸紧紧锁住他。
晚风吹拂着她的发丝,拂过陆尘被她揪着的耳廓,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微妙。
“那你再说说,你是什么时候对姐姐动心的呀。”
“嗯……差不多也是那个时候。”
陆尘脸上的表情很实诚,所以沈玥反而变得有些扭捏起来。
“那……那又是因为什么你才……”
“因为姐姐漂亮。”
是的,陆尘已经学会抢答了,而且答得如此迅速,如此自然,如此……欠揍……
“你——!”
沈玥猛地抬起头,脸颊红得像熟透的番茄。她使劲摇摇头,小手伸到他腰间,带着点羞恼的力道,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
“不行!你……你再找点别的原因!不许敷衍我!”
“你干嘛?我只是在实话实说而已啊。”陆尘眨眨眼,眼神清澈,“你抓我回去的时候,难道不漂亮吗?就算是那链子捆着我也漂亮啊。”
沈玥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那如果……如果不好看你是不是就不喜欢了?”
“嗯……也不一定,”少年顿了顿,视线上下打量着她,“万一腿长腿白腰细胸大……脚脚好看也不是不可以。”
“肤浅!”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姐姐既然生得这么好看,难道非要我睁眼说瞎话,说你其貌不扬你才满意吗?”
陆尘一边说着,一边自然地伸出手臂轻轻搂住她的肩膀,然后趁沈玥不备,低下头飞快地在她滚烫的脸颊上地亲了一小口。
“我不管,就是肤浅。”
“那好吧。”陆尘清了清嗓子,“那我就给你换个不肤浅的说法……不过我话先说在前面,沈玥你知道的我说话很直,万一你被我说的不高兴了,我可不负责哄的。”
少女赌气似地点点头,可是陆尘就那样安静地坐着,搂着她,目光望着远处沉入黑暗的山峦轮廓,脸上带着一种高深莫测的……淡定。
一秒,两秒,三秒……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
沈玥从一开始的满心期待,到渐渐疑惑,再到从他的沉默的表情上,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对。
“你这家伙什么意思!”
“啊?”陆尘一脸茫然地转过头看她,仿佛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发难。
“你你你你……”沈玥气得语无伦次,脸颊更红了,“你是不是想说我除了好看之外没什么别的优点了?!所以想了半天都说不出来?!”
“天地良心啊姐姐,我可是什么都没说,你怎么能凭空污人清白?”
“哼,你没说话不就想表达这个意思吗?”
“哪儿能呢?是因为你身上的优点太多,我一时间挑花了眼而已。”
“……你看我信你吗?”
“怎么就不能信了?要不要我现在就给你说一个?”
“你说——”
话音未落,陆尘便搂过她的肩膀吻了她一下。
“……嘴唇很软,”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说话的声音也很好听……像清泉叮咚,听多了甚至还会上瘾。这两个……算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