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确实有一部分曾是军中退下的老兵,和那些老兵留下的子侄,刚开始她也确实是因为可怜他们无处容身才收留了下来。
可渐渐的,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大约是在十年前吧,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己经记不清楚了。
只记得她报了仇杀了那个她一首恨着的女人,看着她与她的女儿倒在大火之中,心情觉得畅快无比。
她抢回了原本就应该属于她的男人,也应该能抢回原来应该属于她的一切,包括云州,包括曾经属于阴家的荣光。
“你到底要不要跟我走?”阴月婷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再一次问道。
于骁神情复杂的看着她:“你走吧。”
“什么意思?”阴月婷咬着牙低声喝问。
“我说,你走吧,带着曦儿一起离开云州,我留下。”
“你想要做什么?”阴月婷颤声问道。
“你做下这么大的错事,私自养兵,视同谋逆,即便有阴家的丹书铁卷也无法免罪,这才是你急于离开云州的原因吧?”
阴月婷脸上的血色顿去。
“所以,你带着曦儿离开吧,我留下。”
“你要为我顶罪?”阴月婷不可置信的问道。
“你我夫妻一体,你犯了错就等于是我犯了错,有我留下顶罪,你带曦儿离开吧。”
“不,不行,我己经想好了,留下两具尸体做替身,我们两人一起离开。”
“那曦儿呢?”
他们两人都是成人,找一具相仿的尸首并不难,可阴柏曦不同,一时之间去哪里找与他身形外貌皆相仿的孩童尸首。
“曦儿留下。”
阴月婷脸色变了变,眸中闪过一丝决然:
“他年纪小,只要我们两人死了,自然不可能把罪责怪在他头上,他手中握着阴家的丹书铁卷不会有性命之忧,介时等萧璟安离开云州之后,我们再想办法把曦儿接过去。”
于骁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曦儿他才多大?你居然要把他独自一人留下承担所有罪责,你疯了吗?”
“那你说怎么办?这是我目前能想到最好的办法,若我们一家三口一起离开,萧璟安势必不会收手,定会追查到底,到那时,说不定我们一个都跑不了。
只有这个办法最为适合,我们两人都死了,留下曦儿一人,他是我们阴家唯一的血脉,手中又握有丹书铁卷,皇帝即便看在我阴家这么多年的功劳的份上也会留他一条性命!”
“我不同意!”于骁怒声道。
“为什么不同意?你明知道以曦儿的身子情况即便我带他离开,他也活不了几年,但你我不同,只要我们还活着,总能再有孩子的。”
于骁心底一阵巨痛,目中满是失望的看着阴月婷:
“你真的是他的母亲吗?我真的怀疑曦儿究竟是不是你的孩子?做为一个母亲,你是怎么狠得下心把自己唯一的孩子丢下替自己承担罪责,选择自己逃生的呢?”
阴月婷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再说话。
阴柏曦当然不是她的儿子,若他真的是自己的儿子,她当然不会舍下他。
可惜他不是。
“好了,不用再说,既然你不想留下,那你走吧,曦儿你愿意带就带着,不愿意带就独自离开吧,我会把所有罪责承担下来。”
“不行,你必须跟我一起离开!”阴月婷脸上现出一丝疯狂:“就是死,我也要与你死在一起!”
于骁眼中满是震惊与失望之色,心中更是一片悲凉。
头上再次传来一阵巨痛,于骁双手抱头身子朝后倒去。
“夫君!”隐约中他听到阴月婷的惊呼之声。
“林哥......。”脑中再次响起那道女子带着笑意温柔的呼唤。
“苓......。”
他嘴唇微动,呢喃了一声,随即陷入一片昏暗。
再次醒来,正对上谢九藜一双带着关切的眸子。
“我睡了多久?”于骁问道。
“时间不长,差不多两个时辰。”
“她人呢?”于骁环视一圈并未在房中看到阴月婷的身影。
“郡主还有事情处理,忙去了。”
于骁甩甩头从床上坐起,盯着谢九藜的脸看了一会儿:“谢郎中,多谢你这些时日尽心尽力为我诊病。”
“不用客气,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你收拾东西离开吧。”
谢九藜一怔:“离开?可你的病还没有好,若此时放弃治疗,只怕后果会更加严重。”
于骁苦笑一声,治与不治己经没有关系了。
他己经决定要替阴月婷承担下所有罪责,反正迟早都要死,这病再治下去还有何意义。
“不必多言,你立刻收拾东西离开,我的病不需要你治了。”
“不行!”谢九藜猛的站起身:“我必须要把你的病治好!”
于骁神情复杂的看着他:“我知道,你能来为我治病并非单单是因为她的邀请,关于我的以前,那些丢失的记忆你必然是知道些什么,对吗?”
“是。”
“这些如今都不重要了。”于骁说道。
谢九藜一怔,心猛的沉到谷底,她咬着牙狠狠的盯着他:
“所以你不想知道以前的事情了对吗?也不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了对吗?也不想知道她是谁了......,对吗?”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止不住颤抖起来,眼睛里泛起水雾,却依旧倔强的盯着他。
眼底中的悲伤和绝望让于骁的心也跟着如撕裂般的疼痛。
“所以......,你要选择阴月婷,不要她了,是吗?”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谢九藜依旧一动不动的死死盯着他。
“我......。”他想解释,可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张口。
他这么做不是为了阴月婷,是为了他的儿子阴柏曦,他还那么小,自己不可能按照阴月婷所说的那样把他一人独自丢在云州。
只有他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他们母子才能有一线生机。
他为阴月婷顶罪不是因为舍不得她,而是不想让阴柏曦这么小就失去双亲。
阴柏曦的身子本就不好,若是父母同时离开,他不知道阴柏曦还能不能活的下去。
想到这些,于骁轻叹一声:
“听我说,府里如今出了些事情,若你再不走只怕会连累到你,我知道你与忠义王有交情,你离开想必他不会为难你,听我的,你现在就走,阴府的事情与你无关,你不必搅进来。”
“她做的事情你是不是一首都知道?还是说你也参与其中了?还是......,你要为她顶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