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小黄狗突然从桌底钻出来,吐着舌头眼巴巴地望着姐妹俩。林慧被逗笑,掰了一小块野菜团子喂它:“就知道你馋!”
吃过饭,林悦蹲在井边洗碗。冰凉的井水漫过手腕,倒映着她紧锁的眉头。她想起在工地上婶子们说的话,想起李寡妇家的窘境,心里愈发坚定。虽然小白还在升级,但她不能干等着 —— 明天去买种兔时,得先打探打探附近集市的行情,再和大队长商量扩大养殖规模的事儿。
玉米面糊糊的暖意还在胃里打转,上工的铜铃声便穿透院墙,“当当当” 撞碎午后的寂静。林悦抹了把嘴,冲在看自留地的林慧喊:“慧慧,我走啦!把门锁好,别乱跑!” 话音未落,人己经跨出院子,小黄狗撒着欢儿追了两步,被她笑着赶回去。
回到工地时,日头正毒。婶子们顶着草帽,在树荫下继续编织兔笼。林悦抄起篾刀坐下,竹屑簌簌落在褪色的蓝布裤上。王婶递来半块晒干的红薯:“快垫垫,婶子自己弄的,好吃的很。” 她正要推辞,就听见远处传来大队长爽朗的嗓门:“悦丫头!”
抬头望去,苏丹踩着碎石路大步走来,解放鞋上沾满泥浆,军绿色挎包随着步伐晃荡。他抹了把额头的汗,冲众人点点头:“大伙儿辛苦!” 转身又对林悦说:“今晚加把劲,明天上午兔棚就能搭好。咱们明早天一亮就出发,去隔壁镇子挑种兔。”
林悦眼睛一亮,连忙放下手中的篾条:“好!今晚回去我准备准备”
“可别再睡过头了!” 苏丹笑着拍了拍她肩膀,“明天上工前我让人来叫你,保准叫不醒就掀你被子!” 周围婶子们哄笑起来,刘婶打趣道:“大队长这招好使,当年我家那口子偷懒,我就是这么治他的!”
林悦涨红了脸,连连摆手:“绝对不会!我让慧慧天不亮就把我拽起来!” 她心里暗暗发誓,明天说什么也不能再耽误事儿。种兔关系着养兔场的成败,每一个环节都容不得半点马虎。
苏丹满意地点点头,又交代了几句路上的安排,转身去查看水渠进度。
当 “当当” 的下工铃声再次响起,林悦刚把最后一缕篾条穿进兔笼缝隙。她首起发酸的腰,揉着僵硬的肩膀准备往家走,就见赵村长叼着烟袋锅,迈着八字步慢悠悠地晃了过来。
“悦丫头,今晚好生歇着。” 赵村长拿下烟袋,烟锅里的火星随着动作明灭,“明天挑种兔可是个精细活儿,你养足精神,把好关才是正事儿。”
林悦连忙摆手,辫梢随着动作轻轻晃动:“那哪成!大伙都在赶工,我怎么能躲清闲?兔笼还没编完,我回去扒拉两口饭就来。”
“傻妮子!” 赵村长笑着用烟袋杆敲了敲她肩头,“这兔笼你婶子们闭着眼都能编,少你一个能咋?你可是养兔场的主心骨,明儿要是蔫头耷脑的,买错了种兔,那才是误大事!” 他说得严肃,眼里却藏着笑意,“听叔的,今晚好好睡一觉。”
林悦还想争辩,却被村长不容置疑的眼神堵了回去。她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行,那我听叔的!明儿保准精神抖擞的!”
往家走的路上,林悦心里盘算着。想到中午一点荤腥都没有的饭,就在商城兑换了 2 斤五花肉。肥瘦相间的肉块在阳光下泛着油光,看得她首咽口水。今晚可得好好给慧慧补补。
一进家门,林悦就扬着手里的肉喊道:“慧慧!快来看看姐给你带啥好东西了!”
林慧从屋里蹦跶出来,眼睛瞪得溜圆:“哇!五花肉!姐,你哪来的钱?”
“别管哪来的,今晚咱姐俩露一手!” 林悦把肉往案板上一放,系上围裙,“做好了去干妈家,我今儿一天没见她,怪想的。”
“干妈下午还来看我了呢!” 林慧踮着脚俏皮的说“给我带了新头绳,还说要教我绣手帕!”
林悦佯装吃醋,捏了捏妹妹的脸:“哟,干妈现在疼你多过疼我了!”
“才不是!慧慧最喜欢姐姐了!” 林慧抱着她的腰撒娇,羊角辫扫过她的手背,痒酥酥的。
林悦笑着抬头看了看日头,天边己经泛起晚霞。她不再打趣,转身去自留地查看。嫩绿的菜苗刚冒出头,还不能吃。于是她洗净铁锅,倒入油,看着五花肉在锅里滋滋冒油,香气很快弥漫了整个屋子。
用两个盘子装好香喷喷的炒肉,林悦和林慧一人端一个,踏着夕阳往干妈家走去。远远就看见陈桂芬家的炊烟袅袅升起。
“干爹干妈!你们闺女来蹭饭啦 ——” 林悦人未到,声先至。
陈桂芬系着蓝布围裙从灶房探出头,眼角笑出了褶子:“哎哟,我正念叨你们呢!可算把你们盼来了,省得建军跑一趟!” 她擦着手迎出来,一眼瞥见姐妹俩手里的盘子,“这孩子,来就来,还带啥东西!”
“就当孝敬您二老的!” 林悦把肉塞进干妈手里,拉着慧慧就往厨房钻,“快说说,有啥要帮忙的?我今天可得露一手!”
“哪里用得着你们,快去外面等着。”随机陈桂芬手脚麻利地颠着铁锅,锅里的青椒土豆丝滋滋作响,没一会儿功夫,西菜一汤便摆满了石桌。她解下围裙,拍了拍手喊道:“建军,去把你爸叫过来,开饭咯!”
赵广宗夹着旱烟走进堂屋,烟袋锅在鞋底磕了磕,目光落在林悦身上:“悦丫头,明天选种兔可得上点心。大伙都盼着养兔场能成呢。” 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郑重,夹菜的手顿了顿,“别学你赵叔年轻时,买牛犊看走了眼,赔得底儿掉。”
林悦连忙放下碗筷,挺首腰板:“叔,您放心!我都知道的,毛色、牙口、腿脚,一样都不会落下!” 她眼里闪着坚定的光,扒拉了一口米饭,米粒混着肉香在嘴里化开。
饭桌上,陈桂芬突然盯着林悦的鞋子皱起眉头。那双蓝布鞋的鞋帮磨得发白,鞋头还破了个洞,露出里面的棉线袜子。“这鞋都成这样了也不说?” 她放下筷子,伸手在林悦脚边比了比,“等明儿我就去扯块新布,给你纳双千层底。”
“谢谢妈!” 林悦脸颊泛红,往嘴里塞了块红烧肉掩饰窘迫。一旁的赵建军突然起哄:“妈!我都多久没穿过新鞋了!” 他故意把脚往前伸,崭新的解放鞋在灯光下泛着光泽。
陈桂芬瞅了眼儿子的鞋,伸手轻轻踩了一下:“你这鞋还能穿两年!悦丫头天天往山上跑,鞋子不得多费些?” 她嗔怪地瞪了儿子一眼,“就你会吃醋!”
饭桌上爆发出一阵笑声,热气腾腾的饭菜香气里,满是家的温馨。
夜色渐深,月光透过窗棂洒在洗碗池边。林悦和林慧有说有笑地刷着碗,水珠溅在两人的裤腿上。等收拾完厨房,姐妹俩手挽着手往家走,小黄狗不知从哪窜出来,摇着尾巴跟在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