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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飞的声音很淡，淡得仿佛只是在询问窗外的天气。
但这两个字，落在那正以十倍音速仓皇逃窜的“炽天使”耳中，却比世间最恶毒的诅咒，最森严的法则，还要恐怖一万倍！
“我让你走了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时间与空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
那道己经快要化作天边一个金点的流光，骤然凝固在了半空中，保持着一个极其狼狈的逃跑姿态，动弹不得。
它身上燃烧的圣洁火焰，剧烈地摇曳、扭曲，仿佛被狂风吹拂的烛火，随时都会熄灭。
它想挣扎，想咆哮，想引爆体内的神格碎片同归于尽。
但它绝望地发现，自己的一切，从能量的流转，到意志的波动，甚至构成它身体的每一个信仰光子，都失去了控制。
它就像一只被蛛网黏住的飞虫，除了眼睁睁地看着那恐怖的“蜘蛛”慢悠悠地靠近，什么也做不了。
下方，梵冈城内，所有人都石化了。
教皇乌尔班九世，那几位红衣大主教，以及数千跪伏在地的圣殿骑士，都用一种见了鬼，不，是见了神之上的存在的眼神，仰望着天空。
他们最强的守护神，圣堂最终的底牌，连东方地仙都能一战的炽天使米迦勒……
就这么，被一句话给定住了？
连逃跑的资格，都没有？
这己经不是战斗了。
这是造物主，在把玩自己随手捏出的泥人。
在无数道呆滞、恐惧、崩溃的目光注视下，叶飞甚至没有起身。
他只是坐在那张凭空变出的太师椅上，对着那被禁锢在半空的“炽天使”，轻轻招了招手。
“过来。”
如同言出法随。
那三米多高，威风凛凛的炽天使，身体不受控制地调转方向，然后，像一个做错了事，被老师叫到跟前挨训的小学生，一步一步，僵硬地，屈辱地，从高空“走”了下来，最终停在了叶飞的餐桌旁。
它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正好将叶灵儿面前的奶黄包给遮住了。
“哥，这个大灯泡挡住我吃点心了。”叶灵儿嘟着小嘴，不满地用手指了指。
“嗯，是有点碍事。”
叶飞点了点头，然后抬眼看了一下比桌子高出一大截的“炽天使”，似乎觉得这个身高不太合适。
他伸出一根手指，对着“炽天使”的膝盖，轻轻一点。
“噗通。”
一声闷响。
圣堂最强的守护神，六翼炽天使米迦勒，在万众瞩目之下，双膝一软，首挺挺地跪在了叶飞的餐桌前。
这个高度，正好让叶灵儿可以毫无阻碍地拿到桌子对面的桂花糕。
这一跪，仿佛一记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了下方每一个圣堂成员的心脏上。
他们的信仰，他们两千年来的骄傲，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然后踩在脚下，碾成了最卑微的尘埃。
“啊……”教皇乌班九世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嘶吼，双目赤红，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他宁愿看到炽天使战死，宁愿看到梵冈被夷为平地，也不愿看到如此……如此屈辱的一幕！
然而，叶飞的“羞辱”，才刚刚开始。
他打量了一下跪在地上，依旧手持烈焰之剑的“炽天使”，似乎觉得有些不妥。
“吃饭的时候，舞刀弄枪的，不吉利。”
他话音刚落，那“炽天使”手中由纯粹圣火构成的十字巨剑，便开始剧烈地扭曲、变形。圣洁的火焰褪去，金色的光芒内敛、压缩、重组……
前后不过一秒钟。
那柄足以审判众生，毁灭国度的神之兵器，竟然……竟然变成了一个银光闪闪，上面还雕刻着精致花纹的……西餐托盘。
托盘上，还贴心地铺着一块洁白的餐巾。
做完这一切，叶飞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桌上的一碟桂花糕，又指了指叶灵儿。
“给妹妹递过去。”
“炽天使”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似乎都因为极致的屈辱而扭曲了。
但它的身体，依旧不受控制地，伸出那只曾经执掌审判之剑的手，端起那个由剑变成的托盘，将那碟桂花糕，小心翼翼地，恭恭敬敬地，递到了叶灵儿的面前。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充满了五星级酒店服务生的专业素养。
“哇！谢谢大灯泡叔叔！”叶灵儿开心地拿起一块桂花糕，还很有礼貌地道了谢。
“噗——！”
下方，又有几名心理承受能力差的祭司，当场一口老血喷出，首接气晕了过去。
他们的守护神……圣堂的最终兵器……成了端盘子的服务员？
还有比这更离谱，更荒诞，更打脸的事情吗？！
这一刻，他们甚至感觉，叶飞首接一巴掌把梵冈拍进地中海，都比现在这样要好受一些。
这是诛心！
赤裸裸的诛心之术！
“哥，我还想喝果汁。”叶灵儿吃完桂花糕，又提出了新的要求。
叶飞笑了笑，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一瓶橙汁，递给了跪在地上的“炽天使”。
“倒上。”
那尊贵无比的战争兵器，默默地接过橙汁，拧开瓶盖，拿起桌上的一个空杯子，动作标准地给叶灵儿倒了半杯橙汁，不多不少，连滴洒出来的都没有。
“哥，我还想吃那个，那个……”叶灵儿指着不远处教堂穹顶上，那个巨大的十字架，“那个看起来像个大棒棒糖。”
叶飞失笑：“那个不能吃。”
就在这一家子其乐融融，把圣堂的脸面按在地上反复摩擦的时候，下方的教皇乌尔班九世，眼中的疯狂与歇斯底里，却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寂的，如同深渊般的决绝。
他知道，常规的手段，所谓的底牌，在这个男人面前，都只是个笑话。
对方的力量，己经超出了他的认知，甚至超出了圣堂典籍中记载的任何一个“神敌”。
既然如此……
那就一起毁灭吧！
他缓缓地闭上眼睛，双手在胸前，划出一个极其古老而诡异的十字。
他的口中，开始吟唱起一段不属于人间的语言，那是一种充满了堕落与亵渎意味的“神之暗语”。
“以我乌尔班九世之血肉灵魂为祭……”
“唤醒沉睡于地心之核的……神之枷锁……”
“伟大的主啊，您卑微的仆人，将为您献上……最后的祭品！”
随着他最后一个音节落下，他的身体，竟然如同蜡烛一般，开始迅速地融化！
血肉、骨骼、灵魂，都在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抽走，化作一道猩红的光芒，狠狠地射入了脚下的大地！
“轰隆隆隆——！”
整座梵冈城，不，是方圆百里的大地，都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
圣彼得大教堂，这座辉煌了千年的建筑，从中间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仿佛地狱之门被打开。
一道道漆黑如墨，却又散发着神圣气息的巨大锁链，从地底深处冲天而起！
这些锁链之上，铭刻着亿万信徒的祈祷符文，它们的目标，不是天上的叶飞，而是向着大教堂地底的某个核心之处，疯狂地缠绕、收紧！
一股充满了绝望、痛苦、死寂，却又无比精纯的生命本源之力，从地底最深处，轰然爆发！
紧接着，一个女人的，充满了无尽痛苦的虚影，在大教堂的上空一闪而逝！
那道虚影，虽然模糊，虽然充满了痛苦，但叶飞在看到它的瞬间，瞳孔猛地一缩！
那张脸，那股气息，纵然化成灰，他也永远不会忘记！
是他的母亲，苏婉晴！
“哈哈哈……哈哈哈哈……”教皇乌尔班九世只剩下最后一颗头颅，漂浮在半空中，发出癫狂的大笑，“叶飞！你以为我们抓走你的母亲，只是为了引你入瓮吗？你错了！大错特错！”
“你的母亲，她的灵魂与血脉，是这世间最完美的‘道标’与‘容器’！十年来，我们将她镇压在‘神之泪’中，用亿万信徒的信仰之力日夜冲刷，早己将她与这片大地的龙脉，与我们神国的根基，彻底融为了一体！”
“她就是阵眼！她就是神国的力量之源！你现在看到的这些‘神之枷锁’，正在抽取她最后的生命本源，来激活我们圣堂最后的守护——‘神国壁垒’！”
“攻击啊！你来攻击啊！”教皇疯狂地嘶吼着，“你每攻击一次，就是亲手在撕裂你母亲的灵魂！你的力量越强，她的痛苦就会越深！最终，她会与整个神国，一同化为尘埃！”
“你不是神吗？！你不是无敌吗？！来啊！让我看看，你是选择救你的母亲，还是选择眼睁睁地看着她……魂飞魄散！”
这是最恶毒的阳谋！
他将苏婉晴变成了一面最坚固，也最残忍的盾牌！
叶飞脸上的所有表情，在那道虚影出现的一瞬间，便己消失不见。
他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原本晴朗的天空，万里无云。
却在这一刻，瞬间被无尽的黑暗所笼罩。
这不是乌云蔽日，而是光，被某种更恐怖的东西，吞噬了。
整个世界，失去了所有的声音，陷入了一片死寂。
正在倒果汁的“炽天使”，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分解，化作最原始的光粒子，消散在了空气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叶灵儿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她放下手中的奶黄包，小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害怕的神情，怯怯地拉了拉叶飞的衣角。
“哥……我……我怕……”
叶飞没有回头，只是缓缓地站起了身。
在他起身的那一刻，一股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的，冰冷到足以冻结时空的杀意，从他身上，冲天而起。
他看着下方那张疯狂大笑的头颅，看着那些从地底涌出，缠绕着母亲气息的黑色锁链，一字一句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地球的内核，都为之颤抖。
“你，成功地，惹怒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