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样子,还是睡那个小院子里。
陆欢意正欲上榻,听到门外的说话声,轻手轻脚凑到门边去听。
是萧远书在询问琴心:“今日皇后同她说了什么?”
“属下离得远,没有听清。”
“废物,”萧远书斥责道,“要你何用?”
琴心的语气里有几分不服:“属下虽然走远一些,但属下时刻盯着皇后的举止,能确保侧妃的安危……”
萧远书道:“本王交代过你盯紧她,她同人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务必事无巨细的告知本王。”
如此事无巨细么?
陆欢意笑自己就像只笼中雀,己经身在笼中,脚上还拴了多余的链条,唯恐她能在这笼里翻天了去。
既然这样不放心她,忌讳她,又为什么执着要她回来王府?
琴心尽管有时顶嘴,但主子明明白白吩咐了,只能照做:“是。”
萧远书又交代:“侧妃吃的用的,你也要留心,怀孩子的人容易多思,别在你眼皮子底下寻了短见。”
琴心说:“侧妃不像会寻短见的人。”
“本王是说,叫你盯紧些。”
琴心很耿首地说:“只要殿下不叫侧妃去死,侧妃一定不会寻短见的。”
“本王要她死做什么?”
萧远书同这个属下说话就累,要不是看她功夫好,人本性良善,早就换了去。
他推开门,陆欢意坐在铜镜前,一下又一下梳着头发。
萧远书拿过她手里木梳,扔在一旁,看着她镜中略显憔悴的容颜。
“皇后同你说了什么?”
陆欢意说:“皇后叫我当断则断,既然回了王府就死心塌地些,不要再回宫去同她抢人。”
这番话萧远书是信的。
合情合理。
但萧远书有所不悦:“当了皇后,就敢管教起我的人来了。”
陆欢意眼皮跳了跳。
“什么?”
萧远书低头嗅了嗅她颈间香气,是淡淡桂花香,她还算听话。
“你和沈霄,有没有?”
“有什么?”
萧远书指腹揉她的唇瓣:“这里,他碰过没有?”
陆欢意身子微微一僵。
跟沈霄亲了多少回,她数不清了。
那些时日里尽管夜里不在一张床上,可到底有大把的时间朝夕相处,时不时会抱一会儿,亲个嘴,有时还是她主动。
她硬着头皮说:“没有。”
萧远书却从她微妙的神情里看出端倪。
他面色肉眼可见的变沉,手掌从衣襟开合处探入。
“这里也碰过了?”
陆欢意忍着胸前的触碰,强行镇定道:“没有,他没碰我。”
其实决定离开皇宫那天,什么都做了,只差最后一步。
要说浑身上下哪里没和沈霄有过肌肤之亲的的,是真的没有了。
可哪怕做到这地步,他还是能忍住,仍然选择去做他皇帝该做的事。
陆欢意并非不能理解沈霄的顾虑和迫不得己,但那种挫败失落,也是踏踏实实存在的。
这一些,她万不能在摄政王面前承认,没有半点好处。
萧远书从她衣襟里抽出手,面色沉得发暗。
“去洗。”
陆欢意说:“洗过了。”
就是沐浴完,她才回屋子里来的。
“再去洗,”萧远书拿帕子擦了擦手,“本王嫌脏。”
陆欢意心中一梗。
“好。”
她去澡盆里泡了良久,泡到手指发白,宫女催了两次起身,她才起来。
穿好衣服她要往院子的方向走,宫女说:“殿下交代了,送侧妃回殿下的卧房。”
“哦。”
陆欢意麻木了。
估计不会就这么让她睡觉,肯定还要出点幺蛾子。
她做好心理准备的。
看到满面阴沉坐在床边不动弹的摄政王,陆欢意没有慌张,很冷静的并膝跪地,跪在他脚边。
“若说我与陛下之间什么都没有,殿下不会信。但陛下的确顾及我身孕,并没有在这些时日里碰我。”
萧远书淡淡道:“你发毒誓。”
陆欢意深吸了口气,向天举起三指。
誓言这东西,本就信则有不信则无的,发了这个毒誓又何妨。
“若有虚言,便叫我天打……”
“你拿沈霄发誓,拿他的命,”萧远书居高临下瞥着她,“你就说,若有虚言,皇帝不得好死,被野狗啃食,死无全尸。”
陆欢意说:“若有虚言,皇帝……”
她的话尽数哽在喉间,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月光透过窗,照亮她惨白的脸。
萧远书眼神冷若冰霜。
“哑巴了?”
陆欢意涩声说:“我发誓,没有和皇帝行周公之礼,若有虚言,叫我被野狗啃食,死无全尸。”
毒誓这种事,若有灵验,应在她身上倒也无妨。
萧远书掐着她下颌,逼令她抬起脸,一字一句从牙缝里咬出来。
“就这么舍不得拿他发誓?”
她不发一言,蒙着水色的一双眸子慢慢闭上,眼角划下一行清莹的泪。
那微凉的泪水淌过脸颊,滴落在他指节。
萧远书被烫到似的,松开手。
“滚。”
他的嗓音沙哑无比。
陆欢意扶着膝盖起身。
走到门口,萧远书的声音又传来:“我让你走了?”
于是陆欢意停下脚步,定定站在原地。
萧远书甩去鞋袜,进被窝的动作都被他弄得床板砰砰作响。
陆欢意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就茫然无措地站在门边。
站没多久她的腰便发酸,试探着坐下来,见他并没有责骂,就干脆靠在门,坐在地上,就这样歇着。
天气热,夜里的地砖透着凉意,倒挺舒服,她本就是个贪凉的人。
床上的男人暴躁翻了个身。
陆欢意叹了口气。
若是能离开摄政王府就好了。
她这样想着,慢慢有了困意。
刚眯上眼,她就敏锐的听见摄政王下床的动静,但她没有睁开眼,装睡。
萧远书走到她面前,踢了踢她的腿。
她假装睡得很熟,没有理会。
萧远书咬牙切齿地说:“你是托了孩子的福,否则本王定要你生不如死。”
放完狠话,他蹲身弯腰,把女子从地上抱起来。
陆欢意感觉到自己脊背落在柔软被褥上,心中松了口气。
男人给她盖上被子,手又探进被褥,抚上她的腹部。
他人粗鲁,抚摸肚子的动作倒十分温柔,似是怕稍重些就弄伤了孩子。
“早点出生,听到没。”
“……”
“你生下来,爹爹也好把你娘这个女人丢出去,免得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