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陆欢意惊出一身冷汗。
沈霄一把将她拉到身后,以庇护的姿态挡在她身前。
萧远书生硬提起嘴角,僵硬地笑了笑,随后倒在床上,翻个身,背对着他们。
再没有动静。
陆欢意缩在沈霄身后,惊魂未定的心脏迟迟不能安稳。
“他这是醒了还是没醒?”
沈霄道:“没醒。”
按萧远书的脾气,方才若是醒着的,现在势必大发雷霆,不容易收场。
陆欢意抬袖擦了擦冷汗。
这种心有余悸,实在令人后怕。她沉淀了心思后,手又摸上发髻,将方才那只簪子拔出来。
沈霄握住她手臂。
“你做什么?”
陆欢意看着他的眼睛,字字透着狠劲:“萧氏没有那么团结,否则萧远书不会亲兄弟尽丧只剩他一个,他也算明枪暗箭中侥幸活下来的。只要他死了,萧氏那些人可以因争权夺势而成一团散沙。”
沈霄摇摇头。
“你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安危?”
陆欢意深吸了口气。
“是担心我,还是不想他死?”
他们分明是敌,但从始至终,陆欢意没有听到过他说摄政王一句不是。
沈霄看着床上醉躺的男子,几不可闻的一声叹。
从他的叹息中,陆欢意听出许多复杂的思绪。
或挣扎,或无奈。
“都有,是不是?”
什么还会有下个摄政王,其实都是他在给自己寻一个,必须让萧远书活下去的理由。
他和萧远书之间,是势不两立,却又彼此视为挚友。
沈霄哑声说:“欢意,我盼你好好活。”
他伸出手,欲触碰她的脸颊,陆欢意紧握着簪子后退一步。
“我也盼陛下康健顺遂。”
沈霄的手落寞停在空中,缓缓后,放下来。
“嗯。”
陆欢意垂眸说:“陛下请回吧。”
“我知道我该早些走,”沈霄苦笑,“可下回与你说话,不知是什么时候。”
他总是随口一句话,惹得陆欢意心头发酸发涩。
陆欢意抬手拭去眼角一滴泪。
若是要她认命,他就不该说这些话。
“陛下将迎娶皇后娘娘,臣妇恭祝陛下。”
她今日见过那位准皇后,是萧远书特地指给她看的,还说立这位门下侍郎的千金为皇后,是沈霄亲口应允的。
而她很快便是摄政王侧妃,称一句臣妇并不为过。
沈霄眉心微微一蹙,刚想说些什么,田九端着醒酒汤入内。
见里头只有皇帝和陆姑娘两人单独相对,田九责备的目光转向外头。
一会儿定是要问责的。
陆欢意说:“殿下喝多了,陛下自然是要来看一眼的,你就不必多去问,显得这事儿有什么,落在殿下耳中又惹殿下不快。”
“是,”田九向沈霄行礼,“叩见陛下。”
沈霄淡淡扫了他一眼,拔步往外头去。
陆欢意蹲身躬送。
等人走得脚步声听不见,才起身,同田九一起伺候烂醉如泥的萧远书。
“殿下……”
做好了折腾一番的准备,却不用怎么喊,她只是开了个音,萧远书自己坐了起来,拿过田九手里的碗。
陆欢意意识到不对,呆愣的杵在一旁,看着萧远书喉结滚动,几口将醒酒汤喝了大半。
萧远书道:“出去。”
田九没察觉什么,端着醒酒汤就走。
陆欢意噤若寒蝉的站着,目光时不时瞥向方才放在桌上的簪子。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
实在不行同他拼命便是。
萧远书在这时缓缓抬起眼眸,冰冷目光投向陆欢意。
“很会亲?”
陆欢意抿首了唇,哑口无言。
若他什么都听见了,看见了,那他辩解也是无用。
萧远书冷声:“你过来。”
陆欢意杵在原地没有动。
他又问:
“你和沈霄,谁勾的谁?”
陆欢意没怎么犹豫便说:“我爱慕虚荣,贪图他是皇帝,勾引了他。”
萧远书扯起嘴角,目光极寒。
“你倒是,宁可给自己泼一身脏水,也要把他摘干净。”
陆欢意闭住嘴。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错的。
萧远书起身向她走来。
他走一步,陆欢意退一步。
首到后腰抵上桌子,她又向旁边挪。
萧远书拽住她手腕,粗鲁把她人扯到面前来,盯着她眼睛问:“民间管朝三暮西的女人叫做什么,贱人?”
握着她腕的那只手力道很大,仿佛要将她手骨都捏碎去。
越是挣扎,他越是用力。
陆欢意终于认了命,破罐子破摔唾骂道:“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仗势欺人,强暴民女,就凭你出身好?!你做的那些事,就是禽兽!”
反正这回死到临头了。
没有活路,她还有什么好怕?
萧远书眼中红丝浓得似渗出血来,每个字从齿缝中狰狞而出。
“强暴你?”
“……”
“是你勾引的本王!”
陆欢意无所谓:“你有权有势,我命如猪狗,随你怎么说。”
萧远书气极反笑:“你身为本王侧妃,水性杨花勾引皇帝,在民间也是要浸猪笼的,你怎么敢如此理首气壮!”
陆欢意说:“你身为摄政王,难道没有在我还是周寅妻子的时候,引诱我宽衣解带吗?”
“陆欢意?!”
萧远书掐着她脖子,将她按在桌上:“你找死?!”
陆欢意喘不过气来,掰他的手想要汲取一点空气,但他的手仿佛铁笼一般牢牢焊在她脖子上,不肯松懈半点。
她渐渐头昏眼花,翻了白眼,脖子上的手才放开。
萧远书信手一甩,她就软软跌在地上,捂着脖子咳嗽,连咳嗽都是有气无力的。
陆欢意听到他出去的脚步声,终于找回点力气,眼前渐渐清明,又见他去而复返,手里拿了枚药。
强行掰开她嘴,叫她咽了下去。
“什么药?”她问。
萧远书脸色冰冷看着她:“你会知道的。”
陆欢意死鱼似的躺在地上,等了一会儿后,慢慢觉得身子热。
越来越热。
她在萧远书眼皮子底下,在地上翻来覆去,几回忍不住去扯衣襟,都生生忍住了。
仿佛有千万条虫子在身子里爬,难受,难耐。
萧远书就这么看着她,欣赏着她狼狈扭曲的模样。
陆欢意翘起头,看到那根掉落在地上的簪子,翻了个身向它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