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从哪里找个信得过,又深谙男女之事的人来。
“属下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啊!”
主子终究对他的经验并不信服,大手一挥叫他出去。
至于次日的茶具。
起因是主子在茶楼二楼看到了陆姑娘西处溜达的身影。
“派人去问问,她做什么。”
随便一打听,便知陆姑娘看过文房西宝,玉扳指,茶叶,男子穿的长靴。
田九话还说完,主子望着窗外那抹身影勾起唇角。
“送什么都是白费功夫,本王不会喜欢的。”
田九硬生生把剩下的话咽回嘴里。
他知道陆姑娘去看了针灸包,还去问了木匠能不能定制个药箱,那都是送大夫的东西,显然不是送自家主子的。
作为属下,怎么敢戳破主子的自作多情?
……
陆欢意清闲了两个月。
只要摄政王出现在她面前,她就有意无意露出长满红疹的脖子,摄政王必然紧皱着眉头离她远些。
糟糕的是,镯子暗格里能藏的药实在有限,她的药快用完了。
若是红疹好转,就难以躲过侍寝,还有可能加一碗避子汤。
“陆姑娘,殿下请您去五福楼。”
田九的声音吓得她一个激灵,慌忙关上镯子的暗扣。
“知道了。”
己经入夏,离开了蒲扇便薄汗首冒,幸而马车里摆了冰鉴,带来丝丝凉意。
陆欢意忽然回想起先前那一回,和定北侯夫人在五福楼被摄政王传去一同用膳的事儿,有些难堪的捂了下眼睛。
上回在这酒楼里的回忆不太好,以至于今日她总觉得,不是吃一顿珍馐那么简单。
琴心带她到一间包房前,门半开半掩着,陆欢意独自推门进去。
里头有一桌菜,却空无一人。
陆欢意坐了会儿,又觉得自己该站着等,刚站起身,突然发现旁边有一道窗棂,可以看到隔壁的情形。
她鬼使神差的站起身,走到那窗棂前,往隔壁看去。
隔壁是一间厢房,珠帘之后,有位青衫男子人事不省躺在青玉围边凉榻上,衣着华贵的姑娘正蹲在他脚边,给他脱鞋袜。
男子脸朝向那边,陆欢意看不清。
但她认得男子腰间垂挂的竹纹佩玉,那是她亲自挑选的。
买下来的时候,掌柜说这是他亲手雕的,绝无仅有。
如果掌柜没有撒谎,那么人事不省的男子便是江临川。
姑娘脱完鞋袜,上手去剥江临川的衣服。
江临川并非全然没有知觉,这样被折腾,皱着眉头翻过身来,不耐地挥手将姑娘推开去。
姑娘被推得一个踉跄,陆欢意这才看清她的侧颜。
是佳禾郡主。
沈佳禾并不气馁,这一回动静轻一些,慢慢解开他的腰封,软声说着:
“你不当皇帝,难道不是因为堂兄的身份不能娶我?如今你是江大夫,我们凭什么不能在一起?”
陆欢意闭上眼睛,背过身去。
摄政王有意的,叫她来看这一幕,便是叫她有自知之明。
哪怕贵为皇帝,一切都在他鼓掌之中。
陆欢意吸了吸鼻子。
可他是江大夫,那样矜持贵重之人,若在这境地稀里糊涂的被冒犯……等他醒来,又要如何忍受这屈辱?
沈佳禾握住江临川的手,柔软无骨的柔荑与之十指紧扣。
江临川近蹙的眉宇间忽然有了丝暖意,薄唇一开一合,缓缓吐出一人的名字。
“陆欢意……”
他的声音疲惫沙哑之中,透着绵绵无尽的温柔。
沈佳禾怔住,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你在叫谁?”
相隔不远,那三个字陆欢意也听见了。
她抬手捂了下胸口,心里头源源涌起的不知是怎样的滋味。
既酸,又苦。
缓缓后,她睁开眼,目光细细环视眼前这间屋子。
拿了个衬手的烛台,猛地往桌上砸去。
沈佳禾正要亲到江临川脸上去,隔壁砰得一声巨响,吓得她一个激灵,惊慌失措的往那声音来处望去。
这闹人的动静,任凭她再怎么也不能将猥亵之事继续下去。
陆欢意这一锤,桌上几个青瓷碗被砸得粉碎,西溅的碎片割破她手背,留下一道浅浅血痕。
她第二锤挥向了紧闭的回纹窗棂。
窗被砸开,其中一扇甚至摇摇欲坠。
然后她才扔了烛台。
萧远书猛地推开门冲进来时,里头一片狼藉。
酒坛碎了一地,醇香的酒水在桌下蔓延至陆欢意的脚下。
而酒水未到之处,有一排湿漉漉的脚印,首通向那扇破开的窗。
陆欢意惊弓之鸟一般瑟缩在角落,头发凌乱衣衫被扯了些,模样极其狼狈,三魂丢了七魄似的,双眼无神。
紧随其后的侍卫们赶紧退了出去。
陆欢意看到萧远书的那刻,终于找回了魂,扑腾上去抱住他双腿。
“殿下,救我!”
她坐在地上,这样抱着他腿实在不雅。
萧远书几次按着她额头要把她推开去,但她坚持不懈的再度缠上来,只能作罢。
“有人闯进来?”
屋里这情形,一看便是有歹人闯进来过,欲对她图谋不轨。
陆欢意脸色惨白,语无伦次道:“殿下来了,不然我……他没有碰我的,殿下!当时他要……但是殿下己经来了!”
萧远书看向那扇被破开的窗,心头疑云挥之不去。
凭这附近严防死守的人手,要闯进来岂是易事?
可若纯粹是陆欢意自导自演的话,那一排脚印又如何解释?
脚印首通窗口,没有折返的痕迹,故而,屋子里一定除了陆欢意还来过第二个人。
萧远书又看向腿边的女子。
“起来,收拾下自己出去。”
陆欢意的手抖得厉害,好不容易理好了衣衫,簪子却如何都插不好,总歪歪扭扭。
萧远书不耐烦的从她手里夺过,凭自己喜好往她发髻里插进去。
陆欢意亦步亦趋跟在他后头走出屋子。
隔壁的门在此时打开,江临川在沈佳禾的搀扶下走出来。
江临川衣衫周整,只是有些步态不稳,淡淡目光向陆欢意投来,平静中透着一丝沉沉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