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陆欢意抬手捂了下额头。
天要亡我啊。
今日看来是非得死在这儿了。
“殿下！”田九制止了萧远书翻书的动作，“只怕里头有些古怪，还是由属下先来查看较为稳妥。”
萧远书不以为然：“能有什么古怪？”
田九说：“若是里头有毒粉之类……”
“她是让你拿书给她，并非给本王，若在这里头下毒，怕不是冲着你去的？”
萧远书指尖翻开第一页，脸色便滞住。
江临川余光瞥了眼，看到上头张牙舞爪的“萧远书王八蛋”六个字，嘴里一口茶水险些喷了出来。
陆欢意压根不敢去看摄政王是什么脸色，八成是阴霾密布，风雨欲来。
这时候跪地求饶还有没有用？总归是有一点用的吧？
毕竟昨晚破口大骂他绣花针，也没杀了她，摄政王应该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性子。
但凡有一点用，她也该豁出去试试。
正准备痛哭流涕的跪下来，江临川出声说：“咳咳，都是我写的。”
萧远书气极反笑：“你进过我书房？”
“进过。”
“什么时候？”萧远书翻开第二本，同样找到了骂他王八蛋的字样，“这也是你写的？”
“对，”江临川拿起面前的纸张，一张张翻看过去，说道，“你好歹只是王八蛋，皇帝不仅鳖孙还断子绝孙不得好死，怎么都比你惨上许多。”
萧远书又问一遍，声音淬冰：“你确定是你写的？”
陆欢意怔怔看着江临川，惊得说不出话来。
认了这个罪，还能有活路？江大夫这是在替她扛命吗？
他为什么要做到这地步？
不行，自己的事自己担。
陆欢意跪地视死如归道：“是我写的，与江大夫无关，请殿下恕罪！”
她不死谁死啊，骂了摄政王又骂皇帝，真要这么死去，也算她死得很有种了。
萧远书冷眼盯着江临川，语气里讽刺意味很浓。
“你很爱在女人面前逞英雄？”
“也得你先把人逼到绝路，否则我哪来机会逞英雄。”江临川把那几张纸叠好，放进衣袖中。
陆欢意又说一遍：“殿下！那些大逆不道的字是我写的！”
但那两男人仿佛根本没听到她的认罪，完全置之不理，甚至没有看她一眼。
江临川突兀道：“许久不下棋了。”
萧远书偏头吩咐：“去拿棋盘来。”
陆欢意跪在地上不被理会，心头灭顶的恐慌渐渐淡去，转而是一团拨不开理不明的疑云。
就这么下棋了？
王八蛋的事过去了？
那她怎么办？
陆欢意试探性说了句：“民女告退。”
萧远书淡淡“嗯”了声，她立即磕头谢恩，如蒙大赦的退出去。
到堂屋外头，她伸手摸了摸脖子。
好险，还在。
……
陆欢意想跑了算了，远离长安，找个犄角旮旯里躲着。
王府虽好，但不适合她，这种提心吊胆下一刻就要死掉的日子实在不好过。
哪怕真死不掉，也早晚被吓死。
她在王府大门口转悠几圈，观察着门卫对她的反应，然后鼓起勇气走出去。
没人拦她。
陆欢意松了口气。
想来摄政王确实不可能多稀罕她，放她走也在情理之中。
走出去没多久，遇见卖糖葫芦的，陆欢意问了个价钱，身后就有人递出铜板去。
她回头看。
是琴心。
陆欢意嘴角抽了抽：“你什么时候跟上来的？”
琴心把买来的糖葫芦塞她手里，一双明亮的眼睛眨了眨。
“你出门就跟着你了啊。”
陆欢意问：“只有你吗？”
琴心点了下头。
“就我足够。”
那样好的身手，确实不需要两个人跟着她，她也没有那个分量值得摄政王派那么多人手。
还是老样子，可以在外面溜达，酉时前必须回去。
陆欢意往人多的地方凑，哪里人多去哪里，但无论怎么企图甩掉，琴心都能轻易跟上来。
不知不觉绕到周府附近。
遥遥望见那道紧闭的大门，陆欢意立刻转身往回走。
琴心忽然往前一步，把她拉到身后。
与此同时，陆欢意也听到一阵风吹草动的声音。
抬头看，只见数名黑衣人踩着墙沿而来，须臾间到了眼前，一跃而下挡住她们去路。
陆欢意回过头，后面也有。
前前后后一共十来名黑衣人，将她们团团围住。
琴心把包袱扔在她脚边，拔出剑与他们打成一团。
剑影翻飞，个个身手疾如闪电难以看清，只见一道青绿色倩影游刃有余的穿梭在一群黑影之间，哪怕以一挡十，也没落了下风。
陆欢意缩在墙边，趁他们打的热火朝天，往最热闹的那条街撒腿跑去。
有个黑衣人穷追而来，剑抵她脖领，逼停她脚步。
陆欢意举起双手：“这位好汉，你杀我没用，我……”
对方半张脸蒙在黑布下：“你是陆欢意。”
陆欢意怔了怔，这才意识到这些杀手就是冲着她来的。
“柳静姝雇的你们？”
有完没完啊！都己经和离给她腾位置了，还要这样对她赶尽杀绝！
黑衣人还没回答，琴心凌空一脚踹在他胸膛，他受重击后退多步，仍是站稳了。
又是一顿刀光剑影的厮杀。
对方到底人多，稍有松懈，琴心的胳膊上便挨了一刀，自此逐渐落了下风，可还在竭尽全力的阻挡那些黑衣人将剑指向陆欢意。
陆欢意不管不顾的往前跑。
忽然一阵异香扑鼻而来，她西肢随之变得疲软，完全站立不住跌跪在地，眼皮越来越重。
……
昏昏沉沉中，她好像听到江大夫的声音。
“我说过不动她。”
“主子，但是摄政王对她……”
江临川声音中有了怒气，“谁允许你们轻举妄动的？胡来！”
“属下知错。”
“出去。”
陆欢意的眼皮实在太重，重到用尽全力依旧睁不开。
那脚步声走到她身边。
她纤腕被一只手温柔捞起，有手指搭到她脉上来。
缓缓手，他把她的手放回被褥中，轻轻掰开她嘴，往她嘴里放了颗带姜味的药丸。
同样是给嘴里塞药，这一回，陆欢意心中踏实得多，就静静等着药在嘴里化开。
江临川在她床边坐了良久。
“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他衔着苦味笑道，“是啊，我独不得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