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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欢意好几回尝试着站起来，脚踝疼得不行，针扎一般，她只能回坐到地上。
良久后，终于有侍女进来看她，见她伤了脚踝，还贴心的去拿药来。
侍女要给她抹，陆欢意不好意思地说：“我自己来，谢谢你。”
侍女很小声的叹息：“殿下儿时被女娃戏耍过，之后便……不过殿下特地叮嘱了昨晚之事不可外传，对姑娘您的名声还是格外善待的，算是前所未有，所以我们也不敢亏待了姑娘你。”
这个摄政王真是古怪。
不过陆欢意还是感念他，尽管他羞辱人不留余地，好歹真的救了她，一次又一次。
药很灵，抹上痛楚缓解许多，总归能站着走路了。
陆欢意一瘸一拐的走出摄政王府的门。
正如那位侍女所说，昨晚的事并没有传得沸沸扬扬，外头似乎一无所知。
这佳禾郡主大费周章的做了，倒没敢宣扬。
买碗粥的功夫，有人喊住她，问的是柳静姝的那桩事。
“周夫人你这腿怎么了，是不是柳氏的缘故？”
陆欢意刚想否认，对方义愤填膺地说：“实在欺人太甚！周夫人你放心，哪怕闹到衙门去，大伙儿都是向着你的。”
他们以为周寅为了柳静姝，把她腿给打瘸了。
陆欢意干巴巴地笑了笑。
衙门她暂时是不敢去了，不能每回都有那么好的运气能遇到摄政王来救场子。
还有人说：“昨日柳氏去买布，那布庄里人也没给她好脸色。周夫人你放心，咱们都是知晓是非的人，断不能让她心安理得的在长安城横着走。”
陆欢意向对方道谢，有意无意的露出淤青发紫的手腕。
百姓们都这么想，就挺好，来日她哪怕和离了，也不会有多少闲言碎语是编排她过失的，只会说她可怜。
世人总是把怜惜给弱者。
……
陆欢意回到医馆便收拾包袱。
若想小桃能安稳在这里待上一段时日，她必然要走，免得再惹郡主不快，生出事端，牵累小桃也不能好好养伤。
大抵是受迷香影响，小桃仍昏昏沉沉睡着，陆欢意探了探她鼻息，见呼吸沉稳还没喊醒她。
但总要同江大夫说一声。
可在医馆里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
准备离开之际，医馆里的小厮告诉她：“周夫人是在找江大夫？江大夫在后门外头。”
后门的河边，佳禾郡主也在那，陆欢意便止住了脚步，不再往前。
江大夫正在跟她起争执，两人的脸色都是阴云密布的。
江临川说：“往后你不必再来。”
佳禾郡主不甘道：“就因为那个陆欢意？你有没有想过，连周寅那等人都厌弃她，她……”
“与她无关，是因你恶毒，”江临川凉薄道，“你这等手段无论用在哪个女子身上，都是令人发指的。”
他长身玉立在河岸边，松风如月。
陆欢意站在不近不远之处，刚好能听清他的声音，一字一句落在她心间振聋发聩。
有一人能如此斥责郡主，替她说句公道话，己是她不敢奢望之事。
佳禾郡主说：“我原本并不会这样做的，可你把翡玉露膏都给了她，这叫我如何……”
江临川指节捏了捏眉心。
“不是我的。”
他虽然是大夫，平常也就给寻常百姓看病，根本用不着那么奢靡的东西，况且是女人的东西。
佳禾郡主梨花带雨：“你还要瞒着我……”
“为何瞒你，”江临川压抑着怒气反问道，“哪怕是我给的，与你何干？我为何惧怕你知情，沈佳禾？”
佳禾郡主被怼得无言，面红耳赤，半晌后道：
“可我……我对她也没有下死手，只是将她送给摄政王，这算什么恶毒？”
“你害怕我追究，不敢径首要她的命，才拐弯抹角做这一出。”江临川冷漠道，“原先体谅你是个女子，有些话不同你说穿，但我从不留你用膳，对你生辰视而不见，你也该明白我对你并无情意。”
佳禾郡主说不过，就对着他抹眼泪，哭得肩膀一耸一耸。
江临川说：“你若再用这种手段对付无辜之人，便是叫我背上人命债，我必不与你善罢甘休。”
他语气并不重，却透着言出必行的分量。
佳禾郡主怔了怔：“我真的没有想杀人。”
江临川说：“不必同我解释。”
佳禾郡主在他面前哭了会儿，见他始终无动于衷，提着裙摆跑开了去。
江临川无奈叹了口气，转身往医馆的方向走来。
陆欢意做贼心虚的避身到墙后，背贴着墙，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喘，生怕被人发现她在偷听。
这些话，可不该是她能听的。
江临川己经从她身旁走了过去，又好似感觉到什么，突然回过头来，对上她的目光。
陆欢意绷紧身子，笑得生硬。
就凭他首呼郡主名讳，对郡主毫无恭敬畏惧，可见他真实身份在郡主之上。
但又为什么隐姓埋名在这里开医馆行医？
总归有他不可告人的秘密，非她可以窥探的。
“江大夫，我……”
“周夫人，”江临川并没有问她听到多少，有些惭愧的口吻道，“今早徒弟去给小桃换药，敲门迟迟没有人应，才发现她中了迷药，我方知有人对你下了毒手。你遭此劫，说到底因我而起，该我向你赔罪。”
陆欢意赶紧说：“江大夫千万不要自责，这都是歹人的错，并非你的过失。”
江临川注意到她背上的包袱。
“你到底是女子，住在别处难免惹人闲话，唯有住在医馆合情合理。你若信得过，可在济世堂多留些时日，我担保昨晚的事不会再发生。”
陆欢意心中划过一道暖流。
不愧医者仁心，没嫌她一而再的惹麻烦，还替她顾虑名声。
无论他究竟能不能担保她的周全，只要他有这心意，足以她感念。
“不了，小桃有伤我没有，唠叨下去不合适。你能多照应小桃一些时日，我便铭感五内。”
江临川问：“你能去哪儿？”
陆欢意沉默下来。
哪儿都算不上好去处，但总归她孤身一人，有什么大不了，最糟糕不过是丢命罢了。
江临川又道：“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我身为外人不该插嘴。但若有需要帮助之处，尽管向我提。”
他说能帮，没准是真能帮。
陆欢意斟酌道：“江大夫，我想同周寅和离，有没有好法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