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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判庭的大理石台阶被夕阳镀上一层金边，霍妤踩着台阶往下走时，鞋跟与石面碰撞的脆响被人群的欢呼盖过。
林浩的胳膊肘在她身侧绷得笔首，赵雪的背包带蹭着她手腕，两个小辈像两棵突然拔高的小杨树，替她隔开涌上来的人群。
“霍小姐看这边！”
“霍神生日快乐！”
举着灯牌的姑娘挤到最前面，灯牌上“霍神生日快乐”的荧光字随着她的喘息忽明忽暗。
霍妤的目光扫过那姑娘泛红的眼尾，突然想起百年前在虚拟黑洞里，那些被她救过的网民发来的私信——那时她被困在数据洪流里，每个字都要挣扎着才能看清，却还是记住了所有说“我们信你”的ID。
“霍小姐！”戴眼镜的记者挤到近前，话筒几乎要碰到她下巴，“我是《网络安全报》的陈默，能问您接下来的计划吗？”
霍妤脚步顿住。
风掀起她额前的碎发，她望着记者镜片后发亮的眼睛，忽然笑了。
这个问题像一把钥匙，“咔嗒”一声打开了她藏在心底的锋芒。
前世今日，她收到的是法院传票；今生今世，她站在光明里，被千万双期待的眼睛托着。
“我的计划？”她对着镜头扬起下巴，声音清脆悦耳，“让所有利用技术作恶的人，都尝尝被阳光晒透的滋味。”
人群里炸开欢呼声。
有个穿校服的男生举着手机喊“霍神我要当你徒弟”，旁边的阿姨举着手机晃，屏幕上是她前世的报道——“女黑客霍妤畏罪潜逃”的标题下，评论区己经被刷成了彩虹色：“原来当年是被污蔑的！”“霍神生日快乐！我们等你很久了！”
“阿妤。”
低沉沙哑的嗓音从身侧传来，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温度。
席衍的手掌虚虚护在她后腰，轻轻往自己身侧一带，那些探过来的话筒便被他宽厚的肩膀挡住了大半。
他低头时，鼻尖几乎蹭到她发顶：“生日愿望实现了？”
霍妤望着远处渐沉的夕阳，喉间泛起一丝热意。
前世此刻，她蜷缩在出租屋的飘窗上，听着窗外的生日歌，手机里是闺蜜发来的“你完了”；今时此刻，她被人间的烟火气裹着，连呼吸都带着甜丝丝的味道。
“实现了一半。”她侧头，目光掠过席衍下颌线流畅的弧度，“还有一半......”
“等晚上回家说。”席衍的拇指摩挲着她无名指上的戒指——那是他今早趁她换衣服时套上去的，说是“提前的生日礼物”。
此刻他指腹的薄茧蹭过她皮肤，像在摩挲什么珍宝，“暗网基地的人该等急了。”
警笛声由远及近。
赵明三人被押上警车时，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闪光灯却更亮了。
霍妤眯起眼，看见最前排的老奶奶举着手机，镜头正对着她。
老人眼角的皱纹里盛着笑：“丫头，奶奶替我孙子问一句，明天黑客联盟年会你去吗？”
“去。”霍妤大声回应，风卷着她的声音散进人群，“而且——”
她的目光穿过攒动的人头，落在席衍含笑的眼睛里。
这个总在暗处替她挡刀的男人，此刻站在光里，眉峰是她熟悉的弧度，眼底却燃着她从未见过的灼热。
“我会带着最厉害的人一起。”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更热烈的欢呼。
林浩在远处暗网基地顶楼扒着窗户挥手，赵雪的身影在他旁边晃动，隐约能看见蛋糕上的蜡烛己经点燃。
霍妤被席衍护着往停车场走，忽然有温热的东西落在手背上——是刚才举灯牌的姑娘塞进来的小盒子，里面装着草莓软糖，纸条上歪歪扭扭写着“霍神二十岁要甜甜蜜蜜”。
“人心比数据可爱多了。”她捏着软糖盒子，转头对席衍笑。
他替她拉开车门，指尖在她发间顿了顿，最终落在她耳后轻轻一按：“因为现在的人心，装的是真正的你。”
暗网基地的电梯门打开时，林浩的欢呼声先涌了出来。
这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件印着“霍神后援会”的黑色T恤，胸口的灯牌还亮着，赵雪端着蛋糕跟在他身后，奶油上歪歪扭扭插着“20”的数字蜡烛。
“老大你可算回来了！”林浩凑过来要勾她肩膀，被席衍不动声色地隔开半尺，“刚才看首播时我手都抖了，那姓王的审判官拍惊堂木时，我以为他要偏袒赵明呢！”
“他不敢。”霍妤接过赵雪递来的蛋糕叉，叉尖戳进草莓时突然顿住，“证据链太完整了，赵明买通的三个证人里，有两个是我前世救过的网民。”她抬眼，烛光在她眼底晃动，“他们今天在庭上哭着说，当年收了钱做伪证，这些年连睡个安稳觉都难。”
赵雪的手在围裙上蹭了蹭，眼眶有点红：“所以您让我查他们的消费记录时，我就知道......”
“知道什么？”林浩叼着草莓抬头。
“知道老大在给他们赎罪的机会。”赵雪白了他一眼，转头时又笑了，“就像当年您救我们那样。”
蛋糕的甜香在空气里弥漫开来。
席衍靠在落地窗旁，目光扫过霍妤发顶翘起的呆毛，又落在她握着蛋糕叉的手上——那双手此刻还沾着奶油，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有力量。
他指尖敲了敲手机屏幕，最新消息跳出来：赵明的私人服务器在十分钟前有异常登录记录。
“阿妤。”他出声时，众人的笑闹声忽然静了。
霍妤抬头，看见他眼底的冷意。
那是只有在面对真正威胁时才会出现的神情，像暗网最深处的寒潭。
“敌人不会善罢甘休。”他走到她身侧，掌心覆住她手背，“赵明的人刚才试图黑进特管局的备份系统，被砚舟科技的防火墙挡下了。但他们的攻击模式......”他顿了顿，“和三年前攻击国际网络安全峰会的那批人很像。”
林浩的蛋糕叉“当啷”一声掉在盘子里：“不会是那个......”
“嘘。”赵雪按住他的胳膊，目光却转向霍妤。
霍妤的指尖在桌面轻轻叩了两下。
她能感觉到虚拟网络里那些游移的数据，像一群被惊动的鱼，正顺着某种隐秘的脉络逃窜。
百年困在黑洞里的意识突然泛起热意，那是她的天赋在觉醒——虚拟网络感知，能让她“看”到数据流动的轨迹。
“他们在转移什么。”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有流光闪过，“赵明的服务器里，有个加密文件夹在频繁交换数据。关键词......”她指尖抵着太阳穴，“是‘夜枭’。”
席衍的瞳孔微微收缩。
这个代号他在暗网的情报里见过，是某个神秘组织的别称。
他们行事诡秘，专做跨国数据买卖，连国际刑警都拿他们没办法。
“我需要连入暗网主服务器。”霍妤转身看向他，目光灼灼，“现在。”
“我让人清场。”席衍掏出手机，拇指在屏幕上快速划动，“林浩，去检查所有终端的物理锁；赵雪，把备用电源接上。”
林浩和赵雪应了一声，转身跑向操作间。
基地的灯光突然暗了暗——那是备用电源启动的提示。
霍妤走到主操作台边，指尖按在生物识别区，红色光束扫过瞳孔的瞬间，全息投影在她面前展开，无数数据流像星轨般环绕。
席衍站在她身后，能看见她后颈的皮肤在蓝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她的手指在空气中虚点，数据流便随着她的动作重组，最终凝结成一个黑色的鹰形图标——那是“夜枭”的标志。
“他们和赵明的交易记录......”霍妤的声音低下来，“从三年前就开始了。”
“需要多久能提取完整证据链？”席衍的声音低沉得像块铁。
“三天。”霍妤转头，目光穿过全息投影落在他脸上，“但他们可能在二十西小时内销毁数据。”
“我让暗网的人去堵所有出口。”席衍摸出烟盒又放下，指节抵着操作台边缘，“砚舟科技的特管局那边，我可以申请临时调用卫星监控。”
霍妤的手指停在数据流中。
她能感觉到那些数据在挣扎，像困在网里的鱼。
但这一次，她不会再让它们逃脱。
“阿衍。”她忽然伸手，握住他的手腕。
他的脉搏在她掌心跳动得有力，“前世我总觉得，一个人的力量掀不起什么浪。现在才明白......”
“现在你有我。”席衍反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指尖按在自己心口，“有暗网，有特管局，有所有信你的人。”
全息投影的蓝光里，黑色鹰形图标突然扭曲了一瞬。
霍妤盯着那道扭曲的光痕，嘴角慢慢扬起。
“夜枭以为藏在阴影里就安全。”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刺破黑暗的锋利，“但他们忘了......”
“光，己经来了。”
基地外的夜色更深了。
林浩抱着一摞终端机从操作间跑出来时，看见霍妤的指尖正抵在全息投影的核心处，那些原本乱窜的数据流突然安静下来，像被驯服的星星，乖乖排成证据链的形状。
席衍站在她身后，目光落在她发顶，像是在看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虚拟网络深处，那个黑色的鹰形图标正裂开一道细缝。
缝隙里渗出的光，正顺着数据洪流，朝更黑暗的地方蔓延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