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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确实是杜翰林的声音。
"表哥！我——"
"咔嗒。"
电话再次被挂断。
耿志高的额头渗出冷汗，他第三次拨通电话。
漫长的等待后，一个陌生的男声响起。
"市长办公室，请问哪位？"
"我、我找杜市长......"
耿志高的声音己经开始发抖。
"杜市长正在开会，有事可以留言。"
听筒从耿志高手中滑落，悬在半空晃晃荡荡。
"闹够了吗？'前'署长。"
汤旭捡起听筒挂好，嘴角挂着讥诮的笑。
耿志高突然暴起。
"你少得意！我表哥只是太忙，等他——"
"押下去。"
汤旭不耐烦地挥手，两名警卫立即架起耿志高的胳膊。
穿过阴暗的走廊时，铁链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
耿志高突然在某个牢房前僵住了。
透过铁栅栏，他看见了三张熟悉的面孔。
曾经鞍前马后的小李、替他收黑钱的张会计，还有那个专门给他物色"新鲜货色"的王队长。
三人蜷缩在角落里，脸上还带着新鲜的淤青。
"署、署长......"
小龙下意识要起身敬礼，却在警卫的瞪视下又缩了回去。
耿志高喉头发紧，想说什么，却被身后的警卫猛地一推。
"磨蹭什么！走！"
当耿志高像条丧家犬般被押回牢房时，周噬金等人立刻围了上来。
"怎么样？打通了吗？"
"杜市长怎么说？"
"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耿志高瘫坐在稻草堆上，铁链哗啦作响。
他望着牢房高处那方小小的铁窗，一缕夕阳正从那里斜斜地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痕，像把即将消失的刀。
他盯着那道逐渐暗淡的光线，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牢房里突然安静得可怕，只剩下铁链偶尔碰撞的声响。
"说话啊！"
周噬金一把揪住耿志高的衣领，眼中冒着凶光。
"杜翰林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我们栽了？他倒是撇得干净！"
欧阳琛在一旁咬牙切齿。
"这些年我们孝敬他的还少吗？现在出了事，他连个电话都不敢接？"
耿志高嘴唇哆嗦着，想辩解却无从开口。
他比谁都清楚，杜翰林从来就没真正参与过他们的勾当——那位市长大人向来只收钱，不沾腥。
如今东窗事发，他自然躲得比谁都快。
"表哥他......"
耿志高艰难地咽了咽唾沫。
"他身份特殊，不方便......"
"放屁！"
周噬金一脚踢翻了角落的便桶，秽物溅了一地。
"他拿钱的时候怎么不嫌'不方便'？"
耿志高颓然低下头。
他突然想起上个月杜翰林在酒桌上意味深长的话。
"志高啊，有些事，适可而止。"
当时他只当是表哥在装正经，现在才明白，那分明是早就听到了风声，在给自己留退路。
铁窗外，暮色渐沉。
耿志高盯着地上那道即将消失的光痕，第一次真切地意识到——他们真的被抛弃了。
突然，一阵军靴踏地的铿锵声由远及近。
铁门"咣当"一声被推开，龙瑞珩带着两名副官站在门口，军装笔挺的身影在昏暗的牢房里格外醒目。
"龙瑞珩！"
耿志高猛地扑到栅栏前。
"你是来看我们笑话的？"
周噬金更是双目赤红，铁链哗啦作响。
"姓龙的，都是你害的！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牢房里顿时骂声西起，欧阳琛等人也都挤到栅栏前，面目狰狞地咒骂着。
龙瑞珩嫌恶地后退两步，修长的手指在鼻前轻扇。
"这牢里怎么这么臭？"
他挑眉环视众人。
"莫非是被诸位的嘴巴熏的？"
"龙瑞珩你不得好死！"
欧阳琛扯着嗓子喊道，银丝眼镜歪在鼻梁上，早己没了往日的斯文。
"哟，欧阳公子不是一向自诩文雅吗？"
龙瑞珩慢条斯理地摘下手套。
"怎么现在说话这般粗鄙？莫非以前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都是装的？"
眼看众人又要开骂，龙瑞珩突然抬手。
"想好了再说。我现在，可是你们唯一的希望。"
牢房里瞬间安静下来。
"什么意思？"
周噬金眯起眼睛。
龙瑞珩踱步到栅栏前。
"周会长这么快就忘了？我说过，姑娘们的伤需要钱医治。"
"哼！"周噬金冷笑，"你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一分钱！"
"是吗？"
龙瑞珩从副官手中接过一份电报。
"对了，您夫人今早带着令郎去了香港，看样子是不打算回来了。"
"你说什么？"
周噬金脸色骤变，肥胖的身躯猛地撞在栅栏上。
龙瑞珩将电报折好放回口袋。
"诸位。"
他环视牢房，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相识一场，我龙瑞珩今日愿做个和事佬。只要诸位的诚意足够......"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
"那些受害的姑娘们，或许会考虑私下和解。"
"放屁！"
耿志高面皮抽搐，脖颈涨得通红。
"什么私下和解？分明是你想中饱私囊的借口！"
龙瑞珩不怒反笑。
"耿署长果然慧眼如炬。"
他忽然俯身，凑近铁栅栏。
"没错，我就是要中饱私囊——不过......"
他压低声音。
"是用你们的钱，买你们的命。"
"你......"
耿志高气得浑身发抖。
"无耻之尤！"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欧阳琛咬牙切齿地问。
龙瑞珩突然转身，军装下摆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度。
"你以为，你还有跟我谈判的资格？"
他抬手看表。
"给你们五分钟考虑。"
牢房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此起彼伏的粗重呼吸声。
"时间到。"
龙瑞珩转身欲走。
"看来都是要钱不要命的硬骨头......"
"等等！"
周噬金突然喊道，声音嘶哑。
"城西柳巷34号，地窖下面有个暗室......"
龙瑞珩唇角微扬。
"周会长果然识时务。"
见周噬金松口，耿志高、欧阳琛等人也争先恐后地交代起自己的秘密金库。
龙瑞珩的副官在一旁飞快记录，钢笔在纸上沙沙作响。
"很好。"
龙瑞珩戴上手套。
"拿到钱后，我会帮诸位跟姑娘们说情。"
他转身。
"不过，若是让我发现有人藏私......"
"不敢不敢！"
众人连连保证。
龙瑞珩正要迈出牢门，身后突然传来周噬金嘶哑的嗓音。
"花钱......真能保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