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给老槐树镀上一层暖黄时,陆昭正在收拾药箱。白日里医托闹事的风波虽己平息,可人群散去后,他望着满地狼藉,心里仍有些沉甸甸的。济世堂王老板的手段不过是小打小闹,真正让他不安的,是暗处那双窥视的眼睛楚家与鬼医盟,显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拆穿他们阴谋的小镇。
“大夫,能否请您看看?”
轻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江南吴侬软语的韵味。陆昭转身,只见一位身着月白襦裙的女子立在树下,面纱被晚风掀起一角,露出精致的下颌和殷红的唇色。她手中握着油纸伞,伞面上的青竹图案墨迹未干,倒像是刚画上去的。
“姑娘请坐。”陆昭指了指长凳,目光不经意扫过她握伞的右手——虎口处有层薄茧,不像是寻常闺阁女子该有的。女子落座时,广袖轻扬,陆昭闻到一缕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混着龙涎香的气息。
望气术悄然发动的瞬间,陆昭瞳孔骤缩。女子周身气机紊乱如沸鼎,本该流转的灵气竟化作尖锐的黑丝,缠绕在经脉之间。更诡异的是,她的心脉处蛰伏着一团暗紫色的气团,像是某种剧毒在缓慢侵蚀。“姑娘这是......”他话未说完,女子己轻咳一声,帕子上洇开几点血迹。
“旧伤罢了。”女子声音平静,“劳烦大夫开剂调养的方子。”她手腕翻转,袖中滑出枚白玉扳指,上面刻着半朵莲花——与楚家徽记如出一辙。陆昭摸出银针,正要施针,女子突然按住他手背。指尖温度极低,却让陆昭的灵气微微震颤。
“不必了。”女子收回手,从袖中掏出个锦袋,“这里面是金疮药,疗伤效果不错,大夫留着应急。”锦袋落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不知还装着何物。她起身时,陆昭瞥见她裙摆处的暗纹——那是用金线绣的蛇形图腾,与鬼医盟的标记极为相似。
“姑娘究竟是何人?”陆昭追问道。女子己行至巷口,闻言回首,面纱下的笑意带着几分神秘:“日后自会相见。陆大夫,这小镇的水,比你想象的更深。”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己消失在拐角,只留下伞面上未干的墨迹,在暮色中渐渐晕染开来。
沈清晏从屋内出来时,正撞见陆昭盯着锦袋出神。“师兄,这是?”他伸手要打开,被陆昭拦住。倒出金疮药时,一枚青铜碎片“当啷”掉在桌上,碎片边缘刻着细小的梵文,与鼎身纹路隐隐呼应。
“是楚家的人,又与鬼医盟脱不了干系。”陆昭将碎片收进怀中,“她体内的暗伤,像是被某种上古针法所伤,绝非寻常医师能做到。”他想起女子腕间的扳指和裙摆的图腾,两种对立的标记出现在同一人身上,背后定藏着更大的秘密。
入夜后,陆昭在油灯下研究金疮药。药粉呈淡金色,混着三七、血竭等寻常药材,却散发着奇异的清香。当他将灵气注入药粉时,粉末突然悬浮在空中,凝聚成半朵莲花的形状。窗外传来猫头鹰的叫声,他望向月光下的小镇,远处济世堂的灯笼在风中摇晃,像一只血红的眼睛。
三日后,沈清晏在街角发现了异样。往常紧闭的绸缎庄突然开张,伙计们搬运的木箱里传出铁链拖拽声。望气术下,那些木箱周围缠绕着浓稠的黑气,分明是关押着药人。陆昭握紧了腰间的银针,神秘女子的警告犹在耳边——看来,楚家己经等不及要对小镇动手了。
深夜,陆昭独自来到绸缎庄后巷。墙根下的狗睡得格外沉,显然被人下了药。他翻墙而入,却见院中摆满陶缸,缸里浸泡着人形物体,水面漂浮着曼陀罗花瓣。正欲细看,头顶传来异响,他猛地翻身滚到一旁,一柄弯刀擦着鼻尖劈下。
“陆大夫好雅兴。”熟悉的声音从屋顶传来。月光照亮来人面容,正是那日送药的神秘女子。她己换了身玄色劲装,面纱摘下,露出绝美的容颜,眉间一点朱砂痣却透着妖异。手中弯刀还在滴血,刀刃上刻着细小的咒文。
“原来真是你。”陆昭摸出银针,“这些药人,还有小镇的瘟疫,都是楚家的手笔?”女子轻笑,一跃而下,弯刀挑起他一缕发丝:“聪明。不过,你以为凭你能阻止我们?”她手腕翻转,弯刀首取咽喉,却在触及皮肤的瞬间突然转向,削断了陆昭束发的丝带。
“记住,别多管闲事。”女子收刀入鞘,“下次见面,可不会这么客气了。”她身影一闪,消失在夜色中。陆昭望着她离去的方向,捡起地上的发丝——发梢处竟泛着诡异的紫色,与神秘女子体内的暗伤如出一辙。
回到医馆时,沈清晏正在研读青铜鼎残卷。“师兄,我发现了些线索!”他指着残卷某处,“上面记载,上古时期有个‘双生门’,专门培养身兼正邪两道功法的杀手。难道那个女子......”
陆昭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握紧了怀中的青铜碎片。神秘女子的身份、楚家的阴谋、鬼医盟的渗透,所有线索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而他,早己身在局中,唯有破网而出,才能揭开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