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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捏着墨寒舟给的碎银子，站在凡间镇子的十字街口首犯晕。眼前的糖葫芦摊子飘着甜香，穿粗布衣裳的娃娃们追着风车跑，可我脑子里还在回放冰窟里骨头碎裂的声音。“别攥了，银子都快被你捏化了。”墨寒舟拿下我手里的铜板，塞进卖糖粥的老婆婆手里。
洛青扬裹着粗布斗篷蹲在墙角，眉心的金印被他用膏药贴得严严实实。“这破地方连灵气都没有，”他戳着碗里的红豆，“我感觉修为都快退成凡人了。”话音刚落，旁边桌的醉汉突然拍案而起，酒葫芦砸在我们桌上，粥汤溅了洛青扬一袖子。
“看什么看！”醉汉瞪着充血的眼睛，腰带里掉出个油布包，滚出颗亮晶晶的珠子。我和墨寒舟对视一眼——那珠子泛着微弱的灵气，分明是修真者用的聚灵珠。墨寒舟刚想伸手去捡，醉汉突然揪住我的衣领：“小娘子长得挺俊，跟爷回去玩玩！”
我下意识想甩他个耳光，却被墨寒舟按住手腕。他掏出两文钱放在桌上，语气平淡：“她脑子不太好使，别介意。”醉汉骂骂咧咧地走了，洛青扬却盯着他的背影皱眉：“那珠子……好像是灵莲宗叛徒私藏的赃物。”
午后的阳光晒得人发懒，我蹲在布庄门口看老板娘染布，蓝莹莹的染料水晃得人眼晕。突然听见隔壁巷子传来惊呼，跑过去一看，几个蒙面人正抢个货郎的担子，担子上滚出的不是针头线脑，而是一堆画着魔纹的符纸。
“住手！”我抄起墙角的扁担就冲过去，墨寒舟的剑比我更快，剑尖挑飞蒙面人的头巾。为首的家伙长着颗歪脖子，后颈纹着幽冥殿的蛇形标记。歪脖子见势不妙，甩出把毒粉就想跑，却被洛青扬的符咒钉在墙上。
“说，这些符纸哪来的？”我掐住他的脸，扁担头戳着他后腰的穴位。歪脖子疼得首咧嘴，唾沫星子混着血泡：“在……在城西破庙……有个黑衣人卖的……”话没说完就咬舌自尽，尸体迅速化成一滩黑水，只在地上留下片蛇鳞。
破庙的香炉里插着半支黑香，香灰堆里埋着块烧焦的腰牌，上面刻着个“玄”字。洛青扬突然指着供桌下的暗格：“看！”里面码着十几个瓦罐，揭开盖子全是黑红色的膏体，散发着和血祭阵一样的腐臭味。
“是用凡人魂魄炼的邪药。”墨寒舟的剑尖挑起膏体，瓦罐突然炸裂，飞出无数黑蝶。蝶群聚成个虚影，正是灵莲宗失踪的玄霄长老！他大笑着抓向我的脸：“小丫头，别以为躲到凡间就能逃……”
我举起乾坤镜，镜面却没像往常一样发光，反而映出玄霄长老身后的壁画——画上画着个戴斗笠的人，往凡俗界撒着黑色的种子。墨寒舟突然拽着我后退，庙顶“轰”地塌下半边，刚才那个卖糖粥的老婆婆拄着拐杖站在废墟上，围裙下露出半截锁链。
“都跟我来。”老婆婆转身就走，拐杖在青石板上敲出规律的声响。我们跟着她拐进七拐八绕的巷子，尽头是座挂着“济世堂”匾额的药铺。老婆婆掀开柜台后的暗门，里面摆满了贴着标签的药瓶，标签上写着“凡人嗔念”“孩童恐惧”，瓶里装的全是黑红色的膏体。
“幽冥殿在收集凡俗界的负面情绪，”老婆婆倒出杯凉茶，她的指甲突然变长，刮得瓷杯“吱呀”响，“三百年前血祭阵没杀光的邪修，全躲在凡间搞这事呢。”洛青扬打翻了茶杯：“您到底是谁？”
老婆婆摘下头巾，露出满头银白的长发，发间系着和我娘亲同款的红绳。“我是你清莲师伯的师姐，”她指尖夹起片蛇鳞，“当年被幽冥殿挖了眼睛，就装成凡人守在这儿。”说着她推开里屋的门，墙上挂满了画像，全是在凡间作案的邪修，其中一张画像上的人，正戴着和破庙里一样的斗笠。
窗外突然传来梆子声，更夫敲着“三更天”走过街道。我嚼着老婆婆给的麦芽糖，甜味里混着淡淡的血腥味。原来以为躲进凡间能喘口气，没想到幽冥殿的爪子早就伸到了这儿。墨寒舟给我添了杯热茶，瓷杯的温度暖着手心，却暖不了心里那点发寒的预感。
“先歇着吧。”老婆婆递来干净的被褥，里屋的药香混着凡俗烟火气，意外地让人安心。洛青扬己经趴在桌上睡着了，眉心的金印在月光下若隐若现。我摸着脖子上的玉龙佩，玉佩不再发烫，反而透着股温润的凉意，就像凡人家里烧暖的炕头。
或许这凡间也不是全然安全，但至少能喝口热乎的糖粥，听着更夫的梆子声睡个囫囵觉。至于那些躲在暗处的邪修，还有画里戴斗笠的人……先让他们多蹦跶几天吧，等我把这碗糖粥喝完，有的是力气跟他们慢慢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