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祝知澜满腹心事的醒来。
当值的祝松亭看到了,低声问,“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
她脸色有些不太好。
摇头,“没,只是睡的浅。”
这时,宁遥舟睁开了眼,“你在想沙戚荒原的事?”
她没否认,“是,那里真的那么危险吗?”
祝知澜觉得,宁遥舟或许知道些什么。
祝松亭也望了过来。
好一会儿之后,他说了一句,“江湖里不少想要躲避仇家的人去了那儿,或许,我还能在那边见见「老朋友」。”
宁遥舟这意思,若是他们去,他也会前往?
祝知澜心中一安。
倘若真的不得不前往沙戚荒原,除了吃食、饮水,她不知道以她现在的状况能否护得了祝家众人的安全。
而且,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什么时候能够恢复。
另一方面,无论是白京竹还是祝鸿斌口中的羽燕国太子,他们定然不会放弃追捕,每一次战斗祝家男儿多少会有所损伤,长此以往,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想到这里,她首白的对宁遥舟说:“宁爷爷,如果将来我需要你的帮助,我会和你商量,帮不帮在你。如果你愿意相帮,我会以我能够付出的东西与你交换。”
宁遥舟正是喜欢她这点,通透得让人舒坦。
“故事还没听完。”
小酒窝一展,“放心,我脑子里还有许多的有趣的故事。”
祝松亭在一旁感慨,两斤糙米换了这么个女儿,祝家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除了宁遥舟外,父女俩没有注意到,邓宝媛醒了。
她没有睁开的眼睛里掩藏着抗拒和惶恐。
他们为什么要去沙戚荒原那么可怕的地方!?
明明现在有了很多的银钱,还有会妖法的祝知澜,寻一个小城镇好好过日子不好吗?
大不了隐姓埋名,或者是分家了各自过活,也不至于这么一大家子太扎眼被人一网兜了。
再说了,宁遥舟这人性情阴晴不定,并且他只对祝知澜宽容,对他们可是白眼都懒得给一个,稍不顺心就要动手,这么危险的人,为何不趁早摆脱了?
危险的地方,危险的人,她很害怕啊!
若是最终决定要去沙戚荒原,她真的要跟着他们去吗?
她想起自己做下的那些事、祝知谦从始至终的漠视、以及众人对她的关怀变淡......
可悲的发现,在这个家里她毫无价值与地位。
......
官道,一辆外观极其朴素的马车正在疾行。
“爷,有消息了。”
白崖展开信鸟脚环上的字条,急忙给马车里的白京竹汇报,“探子说在十净城外见到过他们的踪影,与明靖侯府的程婉仪在一起。”
车帘抬起,露出了白京竹微微红润的脸,“明靖侯府?”
“是。”
白崖将字条递给他。
上面写着——疑似祝家众人救下了明靖侯府程婉仪,将她送回了十净城。双方在城外分开,往南边边境前进。祝家队伍里多了一位老者,武功极高,不好接近。
武功极高的老者?
他沉思了半晌,说道,“派人去边境拦截,查出老者的身份,接触他们的人里不要有会武的。”
“是!”
......
燕熙城,太子府。
燕鸣坤看着手中的密信捏紧了拳头。
好你个祝鸿斌,竟敢杀了这么多的官差和衙役!
看来,信里的内容果然很重要!
只可惜,他的幕僚研究了许久都没有一点儿头绪,看来,还是得把祝鸿斌暗地里抓回来好好拷打、审问才行。
“太子,要不要派「蛇枭」去处理?”
霍承哲是燕鸣坤的智囊,很多事情都由他给予燕鸣坤建议,至今为止从未出错。
燕鸣坤眉头一皱,沉思了片刻后说道,“好,你去安排,务必把祝鸿斌带回来!”
“是。”
......
半个月后,祝知澜一行来到了最南边的边境小镇,无鸣镇。
“爹,先找个地方落脚吧,再往外就是边境了。”
“嗯。”祝鸿斌看了一眼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人群,“找个客栈暂时观望观望吧。”
“好。”
一行人寻了一间稍微偏僻的客栈,名为聚福,老板张谷丰是一个看起来很憨厚的中年汉子,与妻子董小娥、长子张聪、次子张伟一同经营。
张聪上前热情的打着招呼,“客官,你们这些打尖还是住店啊?”
“住店,也吃饭。”祝松亭热络的回答,“我现在饿得能吃下一头牛,你这儿可有什么特色吃食?”
张聪眉开眼笑,立刻热情的介绍,“有的有的。无鸣镇的驴肉烧面可出名啦......”
一家人吃了一顿热乎乎的驴肉烧面之后,各自回房洗漱、休息。
傍晚时分,祝知澜幽幽醒来。
“醒了?”
杨令薇坐在窗边,神态里有着以往没见过的安然。
“嗯。”
她走过来,问道,“饿了吗?饿了的话娘去给你要份面。”
“唔,我想出去走走。”
杨令薇想了想,点头,“也好,你三哥之前有过来问你醒没醒,他想出去溜达一会儿,让他带你去。”
“好。”
无鸣镇是最靠近南边边境的一个城镇,是一个与外界通商贸易的地方,虽说出了羽燕国之后便是沙戚荒原的范围,但也不是说完全没有普通人居住,只不过,荒原的人非常排外。
出了城门后首行数十里,那儿有一个名为和商城的城池,其含义是和平通商的意思,是生活在沙戚荒原的人补给生活用品的地方,也是羽燕国的商贾们进行贸易往来的地方。
物资差价的暴利使得商人们前赴后继的在无鸣镇扎根讨生活,日积月累的扩建下来,无论是占地,亦或是人口,都比一个普通的县城还多。
无鸣镇没有宵禁,刚好又碰上了饭点,街道上的人潮稍显拥挤。
“这人,可不比大城镇的少。”
“无鸣镇地理位置有些特殊,大多数是做贸易的生意人,本地人口并不算多。”
祝知澜感慨,“世人熙熙皆为利来,世人攘攘皆为利往。”
祝家三兄弟听罢,眼前一亮,“知澜,你这话说的真好。”
“名人说的,我可没这么厉害。”
“有空教教二哥。”祝知谦笑道,“二哥不才,拜读过不少书籍,可未曾听过如此妥帖的描述。”
“没问题。”
她心中颇有些得意,华夏五千多年的文明,一辈子都研究不完呢。
“小姑,我也要学。”祝天诚举起手,“等我学会了,下次再见到见秋妹妹的时候,我就能教她了。”
祝知纲斜了他一眼,“你小子,别整天念念不忘你的见秋妹妹,晚上记得把弟子规给我背出来。”
他笑脸一垮,“爹,我的小心心开了一个洞。”
这话还是某日祝知澜与祝知谦开玩笑的时候说的,被他记住了。
众人看他作怪的样子都笑了起来。
客栈里,邓宝媛站在灯火昏暗的马厩中,一脸的沉思与犹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