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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在防洪堤裂缝里摸到第五块金砖时，雷声正碾过云栖镇破碎的脊梁。
防水手电的光圈里，金砖编号"HSBC-1900"的反光刺进视网膜——这是昨夜被洪水冲垮的陈家仓库流失的走私货，此刻却嵌在村民日夜跪拜的河神庙地基里。
"林老师！"河对岸传来少年带哭腔的嘶吼，"王叔他们抢了冲锋舟！"
叶青梧的警用望远镜突然炸裂，玻璃渣混着暴雨扎进她眼尾。血红视野中，王家兄弟正用铁棍殴打守库老人，成箱印着"国际救援"的物资被抛进暴涨的河道，几袋面粉在浊流中裂开，飘出的却是纯度惊人的可卡因。
祠堂临时充作的避难所弥漫着血腥与绝望。
"按出资比例分配！"林深将股权分配表拍上供桌，算珠在血污浸透的算盘上弹出冷光。他身后是叶青梧收缴的七支土制猎枪，枪管还沾着械斗者的脑浆。
"陈家出钱最多，该拿六成！"首富陈昊的保镖踢翻炭盆，火星溅在写满红手印的请愿书上。
"放屁！"独臂的铁匠老赵突然抡起祖传陌刀，刀锋离陈昊喉咙三寸时被叶青梧擒住手腕，"祠堂地砖下埋着三十六具饿死的赵家人！你们陈家当年就是用粮票换的地契！"
林深注视着在算盘珠间颤抖的陌刀。三小时前，正是这个宣称"饿死也不当强盗"的老汉，为发烧的孙女抢走了最后半瓶抗生素。
柴油发电机骤停的黑暗里，周玄策的白玉烟杆挑起一点猩红。
"看那孩子。"他朝角落努嘴。林深顺着望去——浑身湿透的小女孩正把发霉的馍馍掰碎，喂给更小的婴儿。她脚踝系着红绳铜铃，每动一下都漾起细碎清音。
"叶警官给的。"周玄策吐出的烟圈在雨中凝而不散，"她说这是去年扫黄缴获的赃物，本要熔了当证物。"
闪电劈落的刹那，林深看清铃铛刻着"锁魂"符咒——与陈露"自杀"现场发现的法器同源。他怀中《道德经》残卷突然发烫，夹页血书"破而后立"西字渗出焦油味。
"冲锋舟漏油是人为！"方拓砸开药箱底层暗格，二十支杜冷丁针剂滚落在《古镇保护公约》上，"有人用救援队运毒！"
叶青梧的枪口缓缓扫过人群。她三天前安插在走私团伙的线人，此刻正口吐白沫蜷在角落，背上插着村民祈福用的桃木钉。
"是王家！"卖粽子的阿婆突然尖叫，"王德发今早往舟底泼油时念叨...说舟沉了就能换新楼！"
祠堂死寂。王德发攥着冲锋舟钥匙微笑，脖颈狼头刺青在闪电中蠕动："叶警官，您枪里只剩三发子弹。"他踢了踢脚下昏迷的男孩，"但这小崽子偷吃救援粮...该不该死？"
林深在河神庙废墟里展开湿透的股权书。
墨迹洇散的条款间浮出暗纹——竟是西部矿业的原始股权架构图。三年前他做空这份股票时，陈露父亲的名字赫然出现在"代持人"名单。
"看水位。"叶青梧的声音混着血腥味传来。她胸前警徽被子弹击穿，裂痕正好割裂了国徽上的麦穗。
林深抬眼：洪峰正在古镇牌坊形成巨大漩涡，一具浮尸卡在"贞节流芳"石匾间随波沉浮。那是三小时前为护藏书楼下跪的老教师，此刻他胀鼓的衣袋正飘出带编号的青铜残片——与陈家走私文物同批。
"陈家要的不是地。"叶青梧将染血的账本拍在神龛上，某页沾着金三角红土的印记被雨水泡发，"他们借洪水毁掉走私证据！"
周玄策的白玉烟杆敲响晨钟。
"该醒了。"他指向溃堤处。洪水撕开的河道断层里，露出半截刻满铭文的青铜鼎——鼎腹"破军"符号正与林深生物密钥里的烙印重合。
陈昊的保镖突然抽搐倒地，后颈植入的微型芯片冒着青烟。林深掰开死者眼皮，虹膜残留的投屏数据显示着实时操盘指令：做空云栖古镇重建基金。
"芯片要活体才能启动。"叶青梧的枪口顶住陈昊太阳穴，"所以你故意激怒老赵？"
首富笑着展开檀香扇，扇骨淬毒的尖刃首刺林深咽喉："周老师没教你吗？杀局..."
枪响！
扇刃擦着林深脖颈钉进《道德经》，"无为而治"的"无"字被毒液蚀穿。陈昊眉间爆开血洞，倒下时撞翻了祭坛蜡烛。
火光吞没账本的前一秒，林深抢出焦黄的纸页。
焚烧形成的焦痕里，西部矿业股东名单与云栖镇拆迁户的名字重叠成诡异树状图——每个名字都延伸出金线，最终汇向周玄策的私章。
"他才是庄家。"叶青梧踩灭火星，露出被火焰燎去伪装的脖颈胎记——与女毒枭苏红绫的档案照完全一致。
暴雨骤歇。
第一缕曙光刺破云层时，林深将狼牙吊坠抛入洪流。金属裂纹在漩水中舒展，拼出"周玄策"的甲骨文图腾。河面飘来半张烧毁的诊断书，陈露的孕检日期旁多出一行血字：
"待产期 庚子年冬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