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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砸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像密集的鼓点，叶青梧抹开警用雨衣帽檐下的水帘，手电光刺破雨幕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浑浊的洪流中，半截青铜鼎的饕餮纹正卡在垮塌的古桥墩间，鼎耳处弹孔清晰如嘲弄的眼睛。
祠堂里挤满湿透的村民，霉味混着汗腥在梁柱间蒸腾。林深站在供桌旁，用红漆在褪色的“陈氏宗祠”匾额上划出三道竖线，将救灾物资分成三堆。
“六十岁以上领米粮，青壮拿帐篷药品，孩子优先分净水片。”他声音被雨声削得冰冷，人群里炸开王德发的吼叫：“凭啥俺家瘫子爹算半份？”
叶青梧踹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时，正撞见王德发揪着林深的领子，唾沫星子喷在对方脸上：“你个汉奸懂个球！陈家祠堂的米都发霉了还充数！”她甩手将青铜鼎残片砸在供桌，霉变的米袋震落几粒黄曲霉素斑的稻谷。
“救灾粮掺走私货，”手电光打向鼎腹编码“HS1900”——与林深海外基金代码同源，“陈家的推土机在河边等着扒堤分洪呢。”
洪水漫过石狮底座时，周玄策的乌篷船幽灵般泊在茶馆后院。老人指尖叩着《道德经》残卷的焦痕，对浑身滴水的林深轻笑：“水能载舟？”
“载的是文物走私船。”林深摊开湿透的账本，救灾物资清单边缘沾着金三角特有的红土，“陈家借洪水转运脏货，王德发负责煽动村民闹事。”
雷声炸响的刹那，叶青梧踹门而入。她甩出警徽拍在案上，泥污盖住了国徽一半光芒：“河道巡逻队全被买通了！推土机正在扒北岸泄洪口——”话音未落，对讲机传来方拓嘶哑的呼叫：“藏书楼塌了！”
百年藏书楼在暴雨中倾斜如将覆的巨舟。七旬老教师吴砚章跪在泥浆里，死死抱住陈家家丁的腿：“宋版《礼记》还没抢出来啊！”穿阿玛尼雨衣的陈昊抬脚碾在他手上，古籍残页在泥水里绽成灰蝶。
“老东西挡道！”陈昊的狼牙项链随动作晃出寒光，“给我拆！”
推土机轰鸣前冲的瞬间，叶青梧像猎豹般扑上驾驶舱。霰弹枪管捅碎玻璃抵住司机太阳穴：“防洪指挥部令！立刻停——”后半句被爆炸声吞没。北岸堤坝豁口处，洪水裹着集装箱冲垮古桥，露出更多带弹孔的青铜器。
祠堂偏殿成了临时停尸间。林深掀开白布，王德发堂弟的尸身脖颈处，狼头刺青在烛光下泛青——与陈露“自杀现场”的杀手纹身相同。账本从他怀里滑落，最新页墨迹被血晕开：“初七子时，货走犀牛潭…”
“陈家要趁洪水运最后批货。”叶青梧蘸着血水在地面勾画地形，“犀牛潭通暗河，下游首抵周玄策的茶山。”
窗外突然火光冲天。两人冲上屋檐，见藏书楼烈焰翻腾如巨型火炬，陈昊站在消防车旁狞笑：“意外失火！都给我看好了——”话音戛然而止。吴砚章抱着焦黑的《礼记》残卷撞进火海，嘶吼刺破雨幕：“古籍里记着陈家祖辈走私的暗码头啊！”
林深在灰烬里扒出半页残纸。烧焦的《周礼注疏》残片上，“犀牛潭三曲”字样旁粘着半张美钞，编号尾数赫然是陈露生日。叶青梧用镊子夹起灰堆里的狼牙吊坠——金属断裂面崭新如刀割。
“你前女友的遗物，”她将吊坠抛给林深，“出现在周玄策密室供桌。”
暴雨暂歇时，河面浮起油污漩涡。林深盯着漂来的青铜器碎片，突然拽过救灾地图盖在《道德经》上。油渍透过纸张，在“上善若水”章句旁洇出完整航线——从犀牛潭经茶山首通海外。他抓起卫星电话的手青筋暴起：“小杨！查三年前西部矿业洗钱案是否用过这条水道！”
线断忙音中，周玄策的乌篷船掠过水面。船头老人垂钓的鱼线末端，竟系着半枚带血狼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