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集:镜中诡影(上)
清晨的露珠顺着窗棂滴落,宋婉玲猛然从床榻上惊醒。她急促地喘息着,指尖深深掐入掌心,首到渗出血丝才确认这不是梦境。窗外,云逸正抱着阿宁在院中赏花,父女俩的笑声清脆悦耳。
"夫人醒了?"云逸转头微笑,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阿宁吵着要摘桂花给您做羹。"
宋婉玲勉强勾起嘴角,却在低头系衣带时浑身僵住——她贴身佩戴的青玉璜内侧,赫然多出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痕。这枚本该在破除轮回时粉碎的玉佩,此刻正散发着诡异的温热。
"娘亲!"阿宁举着刚摘的桂花跑来,发间别着新买的蝴蝶簪。宋婉玲伸手想抱,却见女儿后颈闪过一抹暗红。她猛地扳过阿宁肩膀,在衣领遮掩处,一道形似蜈蚣的血色符文正在皮肤下蠕动。
"疼!"阿宁突然尖叫,瞳孔骤缩成针尖大小。宋婉玲还未来得及反应,云逸己一个箭步上前,宽厚的手掌轻轻覆住女儿的眼睛:"做噩梦了?爹爹在这儿。"
宋婉玲死死盯着丈夫的手腕——那里本该有她咬伤的疤痕,此刻却光滑如新。
第六十三集:镜中诡影(下)
夜深人静时,宋婉玲点燃犀角灯翻检古籍。灯火忽然摇曳,铜镜中映出的身影竟比她慢了半拍。她缓缓抬手,镜中人却突然咧嘴一笑,用口型说了三个字:"黄泉道"。
"谁?!"宋婉玲打翻灯台,在镜面碎裂的瞬间,看到无数个自己的倒影在镜中世界奔逃。最令她毛骨悚然的是,每个"宋婉玲"怀里都抱着个七窍流血的阿宁。
次日清晨,她借口采药来到后山断崖。崖底雾气中,那座本该被销毁的国师祭坛竟完好无损,坛中央的青铜鼎里,漂浮着个巴掌大的傀儡——粗布衣裙,眉心一点朱砂,赫然是阿宁的模样。
"终于发现了?"沙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宋婉玲转身时,看见守墓人张老头浑浊的眼珠里泛着绿光,"从你斩断轮回那刻起,这里的时间就开始倒流。"他枯瘦的手指划过鼎中血水,"你每救一个人,就有另一个时空的他们死去。"
血水突然沸腾,映出令宋婉玲肝胆俱裂的画面:某个时空里,云逸正将长剑刺入阿宁心口。
第六十西集:提线偶(上)
"这是因果反噬。"张老头从怀里掏出半本残卷,"当年国师创造的从来不是轮回,而是镜像时空。你每改变一次过去,就会分裂出新的世界线。"
宋婉玲夺过残卷,泛黄的纸页上画着令人窒息的真相:无数个宋婉玲像提线木偶般悬挂在蛛网上,每个"她"都在重复着相似的悲剧。而蛛网中央,赫然是阿宁熟睡的面容。
"阿宁是锚点。"张老头的声音忽远忽近,"所有时空的交汇处..."
宋婉玲发疯般冲回家,撞见云逸正在庭院练剑。剑锋划过银杏树的刹那,十片落叶竟在空中凝成阿宁的小脸。她颤抖着抓住丈夫的手腕:"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吗?"
云逸困惑地皱眉:"不是在青玉阁的..."话音戛然而止,他的瞳孔突然扩散,嘴角机械地上扬:"是在宋家祠堂啊,夫人。"——这是灭门当晚,刽子手说过的话。
第六十西集:提线偶(下)
三更梆子响时,宋婉玲摸进阿宁的闺房。月光下,女儿床头摆着七个造型各异的布娃娃,每个娃娃心口都插着银针。最可怕的是,这些娃娃的面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与阿宁一模一样。
"娘亲来玩呀。"阿宁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宋婉玲转身时,看见女儿赤脚站在月光里,手里握着把滴血的剪刀,"张爷爷说,只要凑够九个'我',爹爹就能永远留下来。"
宋婉玲夺门而逃,却在走廊撞见更恐怖的景象:七个不同年龄的"阿宁"正在院中围成一圈跳舞,她们脚下是用桂花摆成的往生阵。为首的少女抬起头,左眼是阿宁的杏眸,右眼却是国师的竖瞳!
"你以为打破的是轮回?"少女们齐声轻笑,"那不过是戏台的幕布。"
第六十五集:血肉祭(上)
暴雨倾盆的深夜,宋婉玲潜入皇陵禁地。黄泉道的水位比上次下降了足足三尺,露出河床上密密麻麻的青铜棺材。每具棺盖上都刻着名字:宋婉玲、云逸、阿宁...这些棺材像梯田般层层堆叠,足有三百余具。
"这是代价。"北境王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他被铁链锁在最底层的棺材上,胸口插着柄生锈的剔骨刀,"每改变一次过去,就会多一具棺材。"
宋婉玲撬开最新的一具棺木,里面躺着个与她容貌相同的女子,心口处有个正在愈合的刀伤——正是她在上一个时空自刎留下的伤痕。更可怕的是,当她想触碰尸体时,自己相同的位置突然渗出鲜血。
"现在明白了吗?"北境王咳出黑血,"你们所有人,都只是..."
轰隆!雷光中,宋婉玲看见三百个自己同时睁开了眼睛。
第六十五集:血肉祭(下)
阿宁突发高热那晚,宋婉玲在药柜深处发现了更可怕的东西:三百包相同的药渣,每包上都标注着日期。最早的那包,墨迹己经模糊到永和三年——那是她尚未出生的年份。
"夫人找这个?"云逸举着烛台出现在门口,火光将他影子投在墙上,竟长出六条手臂,"阿宁的病需要新鲜药引。"他突然抓住宋婉玲的手腕,"比如,母亲的心头血。"
宋婉玲挣开时撞翻烛台,火光中看清了丈夫腰间悬挂的东西——七个绣着符咒的香囊,每个都鼓鼓囊囊装着头发。最旧的那个褪色香囊里,露出一缕她再熟悉不过的白发:这是老嬷嬷的头发!
"你究竟...杀了多少人?"
云逸的笑容突然破碎,露出底下国师的脸:"是你们在不断杀死彼此。"他指向窗外,"听,阿宁在哭呢。"
宋婉玲冲进女儿房间时,看见阿宁正用剪刀划开自己的手腕,鲜血在床单上汇成往生阵的图案:"娘亲,只有这样才能结束..."
第六十六集:往生阵(上)
道观地窖里,宋婉玲翻出了初代国师的手札。泛黄的纸页上画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阵法:九个相同命格的祭品围成圈,中央的施术者就能逆转时空。而最角落的批注让她如坠冰窟:"宋氏女,癸亥年亥时生,大凶亦大吉。"
"找到答案了?"张老头鬼魅般出现在身后,手里提着盏人皮灯笼,"三百年前你收留的那个乞儿,就是用这个方法让你不断重生。"
灯笼光映出墙壁上的壁画:古装的宋婉玲正在给一个瘦弱少年喂药,而那少年腰间,赫然挂着如今的国师玉佩!
"你以为打破的是诅咒?"张老头突然撕开自己的脸皮——下面是国师年轻时的面容,"你开启的,才是真正的轮回。"
第六十六集:往生阵(下)
暴雨如注的夜晚,宋婉玲在祠堂发现了三百块灵位。最古老的那块己经风化,却仍能辨认"宋婉玲"三个字。而最新的一块,阿宁的名字正在缓缓浮现。
"娘亲救我!"阿宁的尖叫从地窖传来。宋婉玲冲下去时,看见七个"自己"正按着阿宁的手脚,云逸举着那把熟悉的剔骨刀。更可怕的是,她每靠近一步,就有个"宋婉玲"化作白骨。
"别过来!"其中一个"自己"突然转头,"我们试过三百次了..."话音未落,这个"宋婉玲"就被无形的力量拧断了脖子。
阿宁突然停止挣扎,睁开完全变成竖瞳的眼睛:"师父说得对,你永远学不会放手。"她稚嫩的声音里混着国师的腔调,"那就再轮回一次吧。"
第六十七集:无间劫(上)
宋婉玲在血泊中爬行,身后拖着条狰狞的血痕。祠堂的地砖下传来窸窣声,她颤抖着掀开砖块,下面埋着三百个相同的首饰盒。每个盒子里都装着:半枚青玉璜、一缕白发、一节孩童的指骨。
最旧的那个盒子里有封血书:"婉玲,当你看到这个时,我们己经失败了二百九十九次。唯一能终结轮回的方法是..."
字迹在这里被大片血渍模糊。宋婉玲突然听见阿宁的歌声从井底传来,她挣扎着爬到井边,在荡漾的水面看到了最绝望的真相:井底堆满白骨,而每具骸骨的手腕上,都戴着她的鎏金镯子。
"这次要换个方法吗?"云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宋婉玲转头时,看见丈夫胸口插着那把剔骨刀,却还在温柔地微笑,"比如,试试不救我?"
第六十七集:无间劫(下)
当宋婉玲夺过剔骨刀时,整个世界突然静止。雨滴悬在空中,阿宁的眼泪凝在脸颊,连火焰都停止了跳动。只有那三百个"自己"从阴影里走出,每个都带着不同的致命伤。
"终于明白了?"心口中箭的那个"宋婉玲"苦笑,"我们才是祭品。"
被割喉的"她"递来一面铜镜:"看看你改变了什么。"
镜中映出的画面让宋婉玲崩溃:每个时空里,阿宁都以不同方式死去。而最中央的主世界线上,国师正从阿宁的尸身上站起,三百条世界线像养料般涌入他的身体。
"因果律的真相是..."三百个"宋婉玲"齐声说,"有些悲剧,注定要有人承担。"
第六十八集:终局(上)
晨光微熹时,宋婉玲抱着阿宁站在悬崖边。怀里的孩子睡得香甜,完全不知道母亲袖中藏着淬毒的银簪。
"这次让我来讲故事吧。"宋婉玲轻抚女儿的脸颊,"从前有个傻女人,她以为能战胜命运..."
山风送来清脆的铃铛声,三百个时空的"宋婉玲"都站在平行世界的悬崖上,做着相同的动作。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所有母亲同时举起银簪。
"可命运要的从来不是胜利。"宋婉玲的眼泪滴在阿宁眉心,"而是..."
银簪落下的瞬间,世界突然陷入绝对的寂静。宋婉玲看见无数金色丝线从阿宁体内抽出,三百个时空如镜面般同时破碎。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她终于听清了初代国师遗言被血渍掩盖的部分:
"...亲手终结你最爱的那个世界。"
### 第六十八集:终局(下)
很多年后,游方道士在荒野捡到个女婴。孩子襁褓里有半枚青玉璜,心口处生着朱砂痣。道士掐指一算,摇头叹道:"好重的因果。"
女婴突然抓住他的手指,睁开的眼睛里闪过三百世记忆。远处传来悠扬的铃铛声,某个时空的桂花正飘落在不复存在的墓碑上。
墓碑上模糊的刻痕依稀可辨:
"宋氏婉玲,与其爱女阿宁,同眠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