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局地下仓库的灯光忽明忽暗,像一台即将报废的老式放映机。**
周默掀开防尘布,灰尘在光束中翻滚。老式监控主机箱上贴着封条:**「证物7号-1997.9.18」**,封条边缘己经泛黄卷曲。他插入密钥时,林晚晴注意到他挽起的袖口下,手腕内侧有个∞形纹身——和沈砚玉坠上的花纹分毫不差,只是颜色更深,像是被什么化学药剂灼刻进去的。
机器发出嗡鸣,原始录像开始播放:
**14:15分**,沈父独自站在压力阀前,将数值从0.35MPa调整至0.57。
**14:30分**,周父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份文件。
**15:20分**,爆炸的火光吞没整个画面。
"父亲只是替罪羊。"周默的声音像淬了冰,他指尖划过屏幕上沈父调整阀门的动作,"当年真正想杀人的,是你尊敬的沈教授。"
林晚晴的手机突然震动。沈砚发来的照片里,纳兰容雪的书桌抽屉敞开,静静躺着本《压力容器操作手册》,扉页写着**「实验事故赔偿金:3000万」**,字迹己经褪色。照片边缘露出半张保险单,受益人姓名赫然是:**「纳兰容雪」**,日期比爆炸早了一周。
仓库的灯泡"啪"地炸裂一块。周默的脸在闪烁的灯光下忽明忽暗,他解开袖扣,露出手腕纹身旁的另一道疤痕——形状像被人生生剜掉了一块皮肉。
"知道这是什么吗?"他声音很轻,"七号实验体标记。沈教授亲手烙的。"
林晚晴的视线在屏幕和手机间来回切换。录像里,沈父调整阀门时,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反着光——和现在沈砚戴的那枚素圈一模一样。而照片里保险单的条款细则处,有个模糊的指纹,形状酷似∞。
周默突然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蓝色液体,和沈砚如出一辙。他苦笑着擦掉:"纳米机器人,沈家的杰作。只不过我体内的......"他掀开衣领,锁骨下有个正在发光的"7"字烙印,"是阉割版。"
林晚晴的太阳穴突突首跳。她放大手机照片,发现《压力容器操作手册》的书脊上贴着小标签——**「D-107」**,和父亲配电室钥匙上的编号一致。
"现在明白为什么沈砚非要拉你入局了吗?"周默的镜片反射着监控画面里爆炸的火焰,"因为只有林家的人,才能打开——"
仓库的铁门突然被撞开。沈砚站在逆光处,手中的老式压力表指针疯狂摆动,最终停在**3.7MPa**的位置。
"——时间锚点。"他轻声说完,嘴角渗出蓝色的血。
雨幕如铁灰色的帘,将墓园与外界彻底隔绝。**
沈砚跪在父亲碑前,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在青石板上砸出深色的痕迹。墓碑上的照片己经泛黄,年轻的沈父戴着细框眼镜,嘴角挂着温和的笑——与监控录像里调整压力阀的冷酷形象判若两人。
林晚晴将真相录音笔放在湿漉漉的墓碑上,金属外壳与大理石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她的声音几乎被雨声吞没,"你父亲是故意调高压力阀的。"
沈砚的玉坠在雨中泛着幽暗的青光,像某种活物的眼睛。他忽然扯断项链,玉石坠子砸在地上,碎成几瓣。
"母亲用那笔赔偿金创建了沈氏集团。"他声音嘶哑,指尖拨开碎片,露出里面藏着的微型胶卷,"而这把钥匙,从来就不是用来开锁的。"
胶卷在雨中迅速吸水膨胀,显露出沈父的遗书字迹:
**「阿砚,原谅父亲的选择。只有我的死,才能保住那个孩子的高考成绩...」**
林晚晴的呼吸凝滞。前世2023年的新闻标题突然闪回脑海——**《沈氏实验室事故致三学生重伤》**,配图中担架上的男孩手腕露出∞形疤痕,报道中提到的名字赫然是:**陈浩**。
沈砚拾起一块碎玉,锋利边缘割破他的指尖。血珠滴在遗书上,晕染开一行此前隐形的小字:
**「记住,真正的临界点是——」**
后半句被雨水冲散。
远处传来引擎轰鸣,一辆黑色轿车碾过积水停在不远处。车门打开,纳兰容雪撑着黑伞走来,伞沿垂下的雨帘如丧纱般晃动。
"该回去了。"她的目光扫过碎裂的玉坠,脸上看不出悲喜,"周家己经开始清查D-107的档案。"
林晚晴突然按住沈砚流血的手:"陈浩...就是当年那个被保住成绩的孩子?"
纳兰容雪的伞微微倾斜,雨水顺着伞骨流成一道水幕:"不,他是代价。"
伞面抬起时,林晚晴看清她旗袍领针的形状——是把微缩的黄铜钥匙,齿痕与父亲那枚完全吻合。
雨越下越大,墓碑上的录音笔突然自动播放,传出沈父临终前沙哑的录音:
**「压力容器...不是意外...是赎罪...」**
雷声炸响,吞没了后半句话。沈砚染血的手指在雨中慢慢蜷缩,最终攥紧了那枚带血的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