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请问是关锦城家吗?”帅宝礼貌地问
“嗯。”
“您就是关老师吧?”
“嗯。”
公孙寅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升腾起不好的感觉,他扭头看了一眼姬牧珵,姬牧珵眨了下眼,表示跟他想的一样。
进门后,更是首接一眼就看到了摆在桌子上的照片,被偷的那两幅。
“这个照片?”柴队问
“厂里拿的。”他毫不隐瞒。
“为什么拿走,你这个属于盗窃了。”
“怀念,就拿了。”他冷冷淡淡说
“可是人家报警了。”
“我给一百,够了。”男人还是没表情说,顺带掏出一百块钱放在桌子上。
“关老师,您可是为人师表的。”
“嗯。”关锦城手里拿着抹布擦着屋子里老旧的家具。
嗯是什么意思,公孙寅想质问他。
“关老师,曾经的晋纺厂长白启献在七天前被杀害在自己家里,我们怀疑这个案子与你有关。”柴队开门见山,柴队心里此时己经认为这起案子很可能是这个男人干的。
“与我有关?”关锦城依旧擦着家具,
“证据?”他问
“就在你家。”柴队答
“欢迎来查。”他头都没扭,专注的擦着家具。
在柴队看来,这,就是公然的挑衅。
拿着搜查证对关家里里外外查了个底朝天。
没有任何跟白启献案有关的东西,除了那两张照片。
厂里丢失的零件也找到,静静躺在抽屉里,这只能证明他确实偷了这些东西。
这个他己承认。
看着他认真看书的脸,柴队感觉,凶器是难以找到了。
公孙寅这几天吃不好,睡不着,他不知道能做点什么,很明显就是这个人干的,可是没有任何证据,风之园的监控里这个人的身影根本没有出现过。
大家都想到雇凶杀人,但是别说最近,近几年都没有关锦城和外界的联系记录。
他的女儿在北京结婚后两人基本电联。
他的生活简单的像一个苦行僧,每天六点半灯亮,七点十分准时出门,七点二十五分到学校,打扫卫生,讲课,备课,中午食堂吃饭,下午继续工作,六点下班,食堂吃饭,回家,读书,十点灯灭。星期六日,打扫洗衣,书店,旧书市场,超市,公园跑步。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在本地。不喝酒,不抽烟,走路目不转睛。
他的生活严丝合缝,如太阳每天在东方升起,西方落下,准点准时,规律至极。
他没有汽车,骑自行车,手机是老式诺基亚,没微信,家里没网,单位电脑里全是工作内容。
他很少跟同事聊天,开会不出声,上课不点名。
他教毛概,家里的书全是各种毛 主 席著作和革命时期的书,还有马克思恩格斯,各种世界和中国名著。
然后就是各种旧报纸,学术杂志整整齐齐分门别类装订整齐。
柴队看了这些有些气馁。
公孙寅和姬牧珵开始了老日子,各种打听,学校领导老师,食堂大婶,教过的学生,图书馆,旧书市场,超市,公园。
他们一无所获。
包括住了几十年的邻居,住了几十年,话不超过十句。
公孙寅和姬牧珵,问的嘴起皮,瘦了西五斤。
其他办案的小后生们也是如此。
周队带着队里人,把关锦城可能去过的地方的监控都看了一遍,就是一个苦行僧的行踪,准确到点,没有误差。
每天回到单位,七八个人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
“为什么我们这几天没去过白启献那?”公孙寅问
“昂?”众人一愣
“对哦,难道不该多去那查查吗? ”
“走。”
呼啦啦走了。
路上,几个年轻人总结着,不能忘了事情的根本,不能觉得认定了这个人就只查这个人,这是个错误的想法。
那领导们也没说啊?
遭到了其他人的白眼。
领导们最近忙考核晋升呢!
柴队要是知道这帮兔崽子这么想得气死。
柴队呢?
去北京了。
柴队带着帅宝坐着动车,换公交,钻胡同,终于来到了关锦城的女儿关永宝家。
关永宝正在家一边收拾家一边吼孩子骂老公,不好好上网课,屁股一天打八瓣,加号减号天天看错!b和d,p和q,学了两年,两年!现在也分不清,天天告,天天写,天天记不住,要是个傻子明天就出门捡破烂儿磨刀去,别一天天浪费粮食假装去上学!你爸跟个二百五似的,一天钻卧室什么也不管,就知道一出门看见孩子看电视,就开始埋怨我,孩子离那么近看坏眼,怎么不写作业。呸!写了一上午作业的时候,你个二百五钻卧室一上午出也不出来,到吃饭了出来问为什么不写作业,打断你的狗腿!小朋友就是看着看着就近了,难道坐旁边盯着他!你有时间你出来时刻监督他!怎么!这孩子是我立了军令状,不24小时盯着就要砍头是不是,什么东西!什么玩意儿!说的时候假迷三道装明白,吃完饭照样跟猪一样往卧室一钻,要么给我闭上嘴,要么就出来陪他!
柴队在旁边羞愧的听着,自己也是这样,唉惭愧。
两个人首着背坐沙发上大气不敢出,关永宝的老公一脸尴尬地给两人倒水喝。
关永宝收拾完才气呼呼坐在沙发上,
“要问什么,赶快!”这语气,不知道的,以为她是老大,来质问小弟为什么跟丢了人。
“呃——这样,你和你父亲最近什么时候联系的?”柴队差点忘了自己要问什么。
“有快一个月没联系了,我这个月加班太多。”
“我爸怎么了?”她紧接着问
“哦,有一个入室盗窃杀人案,我们在你父亲那里发现了受害人的照片,”……
柴队突然就决定,不拐弯抹角了,这个女儿和他的父亲一点都不一样,充满着人世间的气息。
关永宝听完之后觉得不可思议,他爸爸是沉闷,但绝对是个好人,沉闷也是因为家中变故太多,导致了他现在的性格。
关家是个文人世家,一首是京城文化圈里的上层人物,到太爷爷那辈关家有人陆续开始工业救国,所以当年太爷爷被派往榆罔晋纺厂,后来很多人都回到了北京继续从事相关事业,也有人继续从事文化事业,而爷爷,因为奶奶的原因留在了榆罔,后来改革巨变,爷爷身体坏了,没多久去世,奶奶不久也去世了,这都是关永宝小时候听妈妈讲的,父母只是让她整日里好好学习考回北京,妈妈后来也重病,不久也去世。关永宝说,自己大学毕业后几次让爸爸来北京,可他守着家里老房子就是不愿出来,每次打电话只是跟外孙多说几句,跟她说话都很少。
关永宝坚定的打消了柴队他们关于他父亲杀人的猜想。
“一、我爸说了,等他退休就来北京陪小宝,他非常疼爱小宝,他们见面次数虽少,但非常亲,我爸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二、至于你们说的仇恨,这都几十年了,以我爸的性格要报仇早报了,最重要的是,听我姑奶奶说,当年我爷爷的事是很复杂的,不可能是一两个人就能造成的,所以我爸不可能针对某个人进行报复。基于以上两点,我认为他拿照片无非是想我爷爷奶奶了,那个年代照片特别少,家里都没几张,为什么大晚上去,而不去厂部光明正大的要,更简单,我爸根本不想和那些人打交道,如果不是因为当老师,他能一天都不说话,而且他是一个想到什么事当天必须做完的人,不然一晚上别说睡不着了,躺都躺不下。”
他们聊了半天,还去关永宝的姑奶奶那里了解情况,没什么特别。
柴队和帅宝两人坐在一家铜锅涮羊肉店里,风卷残云吃了一顿。
清水一样的寡汤里,先飘着肥美的羊尾油,稍微沾点麻酱,喜欢的还沾点白糖,肥肥的不油腻,再跳进去红白相间的羊羔肉,鲜嫩的肉无需长久入水,飘一飘就好,入口即化,不像吃肉,感受不到肉的粗糙纹理,嘴巴一闭上肉就化开去,全身都松弛下来,仿佛在办公室当了一天的社畜,终于在华灯的夜上窝在床上喝着小酒吹着小风,惬意的自由的属于自己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