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的冬夜像块冻透的黑铁,圣索菲亚教堂的铜钟敲到第九下时,掏粪工王老蔫的破毡鞋正踩过霁虹桥的冰面。他佝偻着腰,粪车木轮在雪地上碾出两道污浊的痕。谁也不会多看一眼这浑身馊臭的老汉———可粪桶夹层里,藏着能要关东军命的蜂巢名册!
站住!桥头突然窜出七八个黑影,雪亮的刺刀抵住王老蔫的喉咙。伪满特搜课长金成焕狞笑着掀开粪桶盖,恶臭扑面而来。老东西,抗联给你多少高粱米?他劈手夺过掏粪勺,钢制勺柄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地窖里,林语堂猛地按住译电员的手:“停!霁虹桥电波中断!”油印机滚筒上的假军令嗤啦撕裂。白蝶旗袍下的柳叶刀瞬间滑到掌心,却见傅必进政委缓缓起身:“老赵。该你上场了!
教堂钟声成了救命符。
赵敬山副参谋长冲出地窖时,顺手抄走了唱诗班的铜烛台。他像头黑熊撞开教堂侧门,暴风雪立刻糊了满脸。三百米外霁虹桥的装甲车顶,金成焕正举着蜂巢名册狂笑。
狗汉奸!赵敬山抡圆烛台砸向院中铜钟。嗡———!震耳欲聋的钟声惊得金成焕手一抖,王老蔫趁机咬住他手腕!名册掉进粪桶的刹那,桥头路灯啪啪炸裂,子弹擦着金成焕耳朵飞过。
敌袭!日军机枪手刚摸到板机,忽见桥头冲来位日本大佐。白蝶的军刀在雪地里映着寒光,纯正大阪口音的怒骂震住全场:“八嘎!乱葬岗有抗联主力,立刻冲锋!”她刀尖所指的方向,傅顺才的机枪团正把冻尸堆当掩体————那些被苏半夏注射过防腐剂的尸体,在月光下泛着青白的幽光。
粪桶里的乾坤。
趁乱蹲回粪桶旁的王老蔫,哆嗦着拧开掏粪勺木柄。胶片筒滚进冰缝时,日本兵的皮靴己踩住他手指。老东西找死!刺刀扎向背心的瞬间,金成焕突然惨叫倒地,柳千眉的狙击子弹从他左眼穿进,脑浆喷了王老蔫满头。
教堂地窖里,林语堂把染血的烟盒纸按在汽灯上。炭笔画的圆圈渐渐显形:“给水站………是731部队!傅必进将最后半块窝头塞给译电员:“发报,蜂巢醒了。”
沉重的钟声再次轰鸣。只不过这次是傅必进亲手砍断钟绳,九百斤铜钟砸进伪警察队伍,血泥溅上三米高的圣母壁画!
英雄本色,
王老蔫的断指。
当日本军曹咬住他左手小指时,老没笑了:狗崽子牙口挺利。咯嘣!骨头断裂声被爆炸淹没。王老蔫把血淋淋的断指塞进军曹衣领:尝尝中国老百姓的滋味!后来卫生员找到他时,老汉正用粪勺从冰河里捞胶片筒。冻僵的嘴角还咧着:名册………没丢………
白蝶的毒药。
没有人看见她往金成焕尸体嘴里塞了什么。只有赵敬山注意到,她旗袍盘扣少了一粒。“氰化钾?”副参谋长递过酒壶。白蝶漱了漱口,吐血的血沫在雪地绽成红梅:“这汉奸害死我妹妹,该让他烂肠子。
苏半夏的蛆虫。
乱葬岗上,女医生跪在腐尸间收集蛆虫。“别看它们恶心”,她把扭动的白虫装进玻璃瓶,“泡过蒜汁就是最好的伤口缝合线。”新兵呕吐声中,傅顺才的大嗓门震落松枝积雪:“吐个球!苏医生救活的人比你吃的米都多!
黎明前的电报。
教堂壁炉腾起蓝焰时,蜂巢名册化作飞舞的灰蝶。傅必进凝视着火焰轻声道:“三百个无名英雄,今夜开始行走刀尖。”忽然电台爆出狂吼,是傅顺才在装甲车残骸旁喊话:“司令员!咱拿下霁虹桥了!”
电流杂音里传来傅必元司令员的声音,每个字都像淬火的钢钉:“’剔骨行动,拔刀!”
火光映亮哈尔滨地图。代表惊雀师的骨雕牌钉进道里区,百相师的旗袍剪影覆盖南岗,傅顺才的炮旗插上霁虹桥。赵敬山抓起红铅笔,在松花江畔重重画了个叉————那是731部队给水站的位置。
冰城在脚下震颤,三百只蜂巢的暗眼同时睁开。
特纵作战日志补遗:此役焚毁蜂巢名册保全三百义士,歼敌213名。代价是掏粪工王老蔫永失左小指,百相师牺牲二名战士。黎明前,深瞳七号的新情报己刻上监狱水管:“给水站每早七时运尸车出城。”雷火师的炮口,正缓缓转向风雪弥漫的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