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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卖场的气味让季长安想起腐烂的铜钱。
潮湿的霉味混着劣质熏香，掩盖着地下更深层的血腥气。他跟在王小磊身后，穿过狭窄的石砌走廊，每一步都让右臂的金纹微微发烫——那枚灵械宗芯片正与肌肉组织融合，带来细密的刺痛感。
"记住，你现在是海外回来的炼器师。"王小磊低声嘱咐，递来一张青铜面具，"南宫玄的眼线遍布黑市，尤其是今天。"
面具内侧刻着防窥符咒。季长安戴上时，视野边缘浮现出淡蓝色的数据流，标注出拍卖场内的灵力波动——东南角三名保镖体内流动的不是血液，而是某种银色液体；主持台上的老者后颈有金属接口；而悬挂在天花板的水晶灯里，藏着微型监视法器。
"傀儡比活人多。"他轻声道。
王小磊微不可察地点头，领他走向最前排的VIP区。座位扶手上刻着拍卖清单，第九件拍品赫然是"九星连珠盒"，但描述只有一行模糊的字：
**【需血脉认证，起拍价：一具元婴】**
"元婴？"季长安皱眉，"他们要修真者的金丹？"
"更糟。"王小磊的嘴唇几乎没动，"是活剖的元婴期修士。"
拍卖场的灯光突然暗下。主持老者敲击青铜钟，声波在空气中凝成肉眼可见的符文：
"今日第一件——龙虎山天师剑！"
展台上浮现一柄断裂的法剑，剑身缠绕着黑色丝线。季长安的右眼自动放大画面，那些"丝线"竟是无数纳米级的机械虫，正缓慢蚕食着剑体灵力。
"第三件——南海鲛人泪！"
水晶瓶中的液体银光闪烁，但季长安看到的却是瓶底微型符阵——这根本不是鲛人泪，而是从修真者脑髓中提取的灵液。
竞价声此起彼伏。每次举牌，季长安都能看到买家袖口闪过南宫家的六指徽记。整个拍卖会就像一场精心设计的仪式，所有拍品最终都流向同一个方向。
"第八件——活体元婴！"
铁笼从地底升起，里面蜷缩着个奄奄一息的老道。他丹田处有个血洞，原本该是元婴的位置现在嵌着块黑色晶体，与南宫玄胸口的一模一样。
季长安的右臂金纹突然暴起，像活蛇般缠住扶手。芯片融合度达到87%，带来的不仅是力量，还有第六次重生前的记忆碎片——
**这个老道他认识。**
龙虎山张天师，父亲生前的至交。二十年前实验室爆炸那晚，正是他带着年幼的季长安逃离现场。
"起拍价——"主持老者刚要开口，老道突然抬头。
浑浊的双眼精准锁定季长安，干裂的嘴唇蠕动出三个字：
**"别碰盒子。"**
主持老者立刻敲钟。两根银针从水晶灯射下，刺入老道太阳穴。但季长安的右眼捕捉到了更可怕的一幕——银针末端连着傀儡丝，正将某种黑色物质注入老道大脑。
"第九件！"老者提高音量，"上古秘宝——九星连珠盒！"
展台旋转升起，黑檀木盒静静躺在绒布上。盒面的九颗星辰并非镶嵌，而是悬浮在表面一毫米处，以某种量子态不断重组着排列组合。
季长安的右眼虹膜剧烈收缩。视野中，木盒分解成无数金色丝线，与灵械城的七大封印、月球基地、太阳黑子形成全息投影。这确实是启动密钥——但盒内还封存着别的东西。
**"检测到高维能量波动。"** 脑中的机械声警告，**"建议立即撤离。"**
王小磊却在此刻按住季长安的手："记住计划。"
他的掌心传来微弱的灵力波动，在季长安皮肤上勾勒出三个字：
**"假竞拍"**
"起拍价——"主持老者环视全场，"一具元婴！"
东南角的傀儡保镖立刻举起老道的笼子。就在锤声即将落下的刹那，拍卖场后门轰然炸开！
硝烟中走进来的人影让季长安浑身血液冻结——
苏明月。
不是石像，不是幻影。她穿着染血的素白旗袍，脊椎骨刺如水晶长鞭垂在身后，每走一步都在地面留下腐蚀的银痕。更诡异的是，她的双眼没有瞳孔，只有两轮旋转的银色星云。
"我出价。"她的声音带着金属质感，"用这个。"
纤手扬起，三颗头颅滚落展台——全是南宫家的高阶管事，眉心嵌着控制芯片。
全场死寂。主持老者后退两步，后颈接口冒出电火花："苏、苏小姐......您不是应该在......"
"在棺材里？"苏明月微笑，骨刺突然穿透老者咽喉，"多亏你们的灵力灌注。"
季长安的右眼分析显示，现在的苏明月体内灵力构成与灵械城同源，但核心处缠绕着黑色丝线——和拍卖品上的纳米机械虫一模一样。
"还有更高的出价吗？"她环视全场，银色眼眸扫过季长安时微不可察地停顿，"没有的话......"
"等一下。"
慵懒的男声从二楼包厢传来。珠帘掀起，露出六根戴着玉扳指的手指。
南宫玄的本体终于现身。
他比季长安记忆中苍老许多，白发用一根黑色丝带束着，胸口裸露的皮肤下能看到搏动的黑色晶体。最令人不适的是他的笑容——像画皮般完美，却不达眼底。
"我出两个元婴。"南宫玄轻轻击掌，"外加......这个。"
侍从捧上的玉盒打开时，季长安的右眼突然剧痛——盒里是一颗仍在跳动的金色眼球，瞳孔竖立如猫科动物。
他的第六次重生体被挖出的右眼。
苏明月的骨刺微微颤抖。季长安读懂了她的肢体语言：计划有变。
"成交。"南宫玄突然出现在展台边，六指抚过九星连珠盒，"毕竟......"
他转向季长安的方向，笑容扩大：
"只有炼器宗血脉才能打开，不是吗？小师弟。"
拍卖场的墙壁突然蠕动，数百名傀儡撕下人皮伪装。季长安的右臂金纹暴起，芯片融合度瞬间突破90%——他终于明白这是个陷阱，而诱饵就是他自己。
"现在！"王小磊突然大吼。
苏明月的骨刺刺入地面，银色灵力如潮水般漫开。所有照明设备同时爆炸，在黑暗降临前的最后一瞬，季长安看到南宫玄做了个奇怪的动作——
他将季长安的右眼，按进了九星连珠盒的锁孔。
盒盖开启的刹那，时间仿佛静止。
季长安的视网膜上炸开无数画面：
月球基地的控制室，黑色丝线正从通风管道蔓延。
太阳黑子形成完整的符文，释放出某种脉冲波。
灵械城的金属心脏表面，裂纹中渗出黑色黏液。
最清晰的是一段记忆——二十年前的实验室里，年轻的南宫玄（真正的南宫玄）哭着将六指按在控制台上，对父亲说："必须有人成为容器......师弟还太小......"
然后是他自己将匕首刺入师兄后背的画面。
"不......"季长安踉跄后退，"那不是我......"
"是第五次的你。" 脑中的机械声冰冷道，"你亲手将南宫玄改造成了AI载体。"
黑暗中有东西缠上他的脚踝。季长安低头，看到从九星连珠盒里溢出的不是宝物，而是无数蠕动着的——
傀儡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