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子,今日怎的来这么早?”
潭水县。
天色还未亮堂,集市上便聚满了不少人,这些多是来卖东西的小贩,偶尔也有两三个穿着布麻衣裳的妇人在其中。
萧崇山闻言,脸上露出了一抹憨厚的笑,将手里的东西提给说话的中年男人看了看,“昨日去村里后山打了点野味,就想着今日早些来集市上,看看能不能快些卖出去。”
当家圣上是一代明君,治下有方。上位十余载做出了不少丰功伟绩,也是造福了万千人。
如今就是普通老百姓,也都是吃得好穿的暖的。这不愁吃穿,自然在吃食上也就挑剔些了,像是萧崇山手中提着的那三只野鸡,看着就是经常在山里面跑的,壮实,这肉吃起来也劲道。
很是受县里某些富商喜欢。
这中年男子看着有些眼热,但是也别无他法。别看萧崇山抓这野味像是十分轻松,但是他们这些贩子可是知道的,这山里跑的,哪个不精?
摇摇头,叹息一声,只道是运道不同。
萧崇山解释完没得来回复也不在意,乐呵呵的就着一块空地坐下,转而将带来的东西给摆放了下去。
他带的东西不多,别的小贩还在摆放的时候他己经收拾好了。
坐在地上看着远处半升起的太阳发着呆。
也不知道晏娘如今在干什么…
想着,不自觉就入了神。
萧崇山皮肤偏黑,但是长相端正,因为常年做着农活,肌肉十分饱满,看着便不太好惹,但是此刻发着呆,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那中年男人想的确实没错,刚过卯时,一些人家里的仆从便出来采买,没一会儿这点子野味就卖完了。
别人才刚开始呢,萧崇山便己经收拾着准备离开了,让人好生羡慕。
萧崇山忽略了周围的目光,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提着篮子便走了。他今日入县可不单单是为了卖东西。
一只野鸡卖了一百二十文钱,三只便是三百六十文,这价格算是还不错的了。
揣着这些钱,萧崇山来到了首饰铺子。
这铺子比起周围的屋子看着要精致些,守在柜前的铺子伙计看着萧崇山笑着打了声招呼,“山哥,又来买东西吗?”
说来也奇怪,最近这些时日,萧崇山时常跑来买首饰,贵的便宜的都有。
先不说一个大老爷们儿买这么些首饰干嘛,单单就说这首饰的价格,对于处在乡野的萧崇山来说也应是昂贵的。
当然,这疑惑他也只能憋在心底,毕竟来者皆是客嘛,没有把生意往外推的道理,这要推也推不了,要被掌柜知道了他得被骂死。
萧崇山点点头,没有多言,在铺子伙计的介绍下买了一枚白玉簪子。
这簪子雕刻了一朵玉兰花,他初看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只不过这价格也是昂贵,这么一枚簪子就要二两银钱,好在萧崇山出来的时候银钱是带够了的。
小心的将簪子揣入了衣服暗袋中,脸上也还不禁露出了一抹笑来。
他也没耽搁,事情办完就迫不及待想要回村里去了。
“诶!崇山!”
萧崇山转过头,却见是一个信差模样的男人,这人他也是认识的,点点头道:“王叔。”
王叔没想到正准备下乡去送件,就碰到了萧崇山。
他和萧崇山打过几次交道,倒是知道这人的性子,能靠得住。
正巧家中有些事情,王叔寒暄了两句就把自己的意图说了出来。
萧崇山没想到王叔这是叫自己帮忙带信。
本来想要拒绝的,这送信不比带东西,中间出了点什么差错总是说不清的。
但是这时王叔却像是知道了萧崇山想说什么,率先开口:“这收信人的位置就在你家隔壁,就当帮帮忙行不,下次叔请你吃酒。”
萧崇山想说的话一下子就堵住了,皱了皱眉道:“隔壁?”
“是啊!”
王叔说着也觉得奇怪,把信件拿给萧崇山看了一眼,“你家隔壁的屋子我记得几月前去你们村送件的时候不是还空着吗?怎的如今住进了人?这人的名字也挺奇怪的,我认不来这字。”
萧崇山没有听清王叔的话。
他的注意力都被对方手中拿着的信封吸引了去,收信人的名字正是他魂牵梦绕的那人。
晏芷。
收回了目光,萧崇山一改先前的态度,收起了信,笑道:“我帮王叔送。”
王叔也没多想,见萧崇山愿意帮忙,自然是连忙道谢。
分开后,萧崇山将信封也揣入了胸前的衣裳里,回村的路上都在想,到底是谁给晏芷寄的信。
晏芷原本是隔壁大河村的,因为闹了洪灾这才在几月前搬来了他们村,他当时自发帮忙让对方搬去了他家隔壁的空屋。
听隔壁村的其他人说,晏芷是孤儿出生,无父无母,倒是成了亲的,只不过那男人也在十几年前被兵队抓去服了兵役,至今还未归家,这些人心里门儿清,这多半是死在战场上了。
所以会是谁给晏芷送的信呢?
萧崇山心里面难得有些慌张。
回到村里的时候下起了雨,萧崇山一身衣裳都被淋湿了,倒是把信件护的很好。
回家收拾了一番后,便小心的来到了隔壁,敲了敲门。
“进。”
如玉石相撞发出的轻灵之声响起,让萧崇山的心跳止不住的加快了些。
握紧了手中的玉簪,萧崇山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
入眼便见一棵硕大的树,白中带着粉的玉兰花开的正茂,香气被风裹挟着卷入鼻中,只让人道一句:'韵绝香仍绝,花清月未清'。
树下搭了一简单的木桌,是难得未被雨水淋湿的地方,晏芷穿着一身白粉色的衣裳,雨珠如穿针般落下,倒像是蒙了一层轻纱。
如画中仙般的人儿与身后的满树玉兰花竟是相得益彰。
晏芷执手倒了一杯茶水,抬头看见还呆愣在门口的萧崇山,笑了笑。
还真是傻的可爱。
“崇山,怎的还不进来?”
这话才将萧崇山唤回了神,黑黢的脸难得一红,好在看不太出来。
顶着雨便朝着晏芷跑了过去。
带着些一往无前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