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心腹之患

第278章 心腹之患

皇帝端坐龙椅之上，玄色龙袍衬得他面容愈发深沉。他的视线在林琉璃身上短暂停留，而后，落在了她鬓边。那是一支双鹤金步摇，鹤嘴衔珠，翅羽微展，随着她伏拜的动作轻轻摇曳。皇帝的嘴角勾起一个难以捉摸的弧度，似笑非笑：“林氏，你这支步摇，倒是别致。”

林琉璃心念微动，面上不显分毫：“回陛下，此乃民女旧物，今日入宫仓促，随意择取，不成敬意。”她记得，长公主也有一支相似的双鹤金步摇，那是旧年宫中之物。

“巧得很。”皇帝的语气听不出喜怒，“长公主也有一支。朕记得，那是她及笄时，母后所赐。”

殿中气氛因此言而微妙。

皇帝收回目光，转向萧奕：“北境缺盐，确是心腹之患。萧爱卿与林氏之心，朕，知晓了。”他顿了顿，声音平缓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琉璃坊运盐入塞，朕，准了。”

田裕脸色微变，正欲再奏，却听皇帝续道：“不过，朕有一个条件。”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皇帝的目光转向萧奕，又仿佛透过他，看到了更远的地方：“萧王府既出亲卫护送，以示郑重，那便由萧承，亲自押送这批盐前往北境。”

此言一出，殿中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萧承初入王府，新承萧氏之名，正该为国分忧，历练自身。”皇帝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此行，既是为国效力，也是……以证其清白，安天下悠悠之口。”

“以证清白……”这四个字，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暗涌。萧承的身份，再次被置于烈火之上。

萧奕垂眸，笏板挡住了他的表情，只有紧握笏板的指节泛着白色。“臣，遵旨。”他的声音听不出波澜，仿佛只是接受了一项寻常的指派。然而，袖中的手，却已紧握成拳。父皇这一手，名为恩典，实为利刃，将承儿推向了最险恶的境地。

林琉璃深深叩首，额头触及冰凉的金砖：“民女，遵旨。”她心中了然，陛下的“巧合”，又添了一笔浓墨重彩的戏码。萧承，这个刚刚被强行纳入棋局的少年，此刻成了棋眼。北境路遥，风雪载途，押运官盐，何止是辛苦，更是将自己置于无数双眼睛的审视之下，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她原想将他护在羽翼之下，如今却只能看着他被推上风口浪尖。

这盘棋，陛下又落一子。而她，除了接招，别无选择。

“此事就这么定了。”皇帝的视线扫过殿下众人，“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声后，百官鱼贯而出。

萧奕与林琉璃并肩走下丹陛，沉默无言。午门外的阳光有些刺眼，晃得人看不清前路。

走出一段距离，萧奕才低声道：“陛下的‘巧合’，又多了一桩。”他的语气里，听不出是嘲讽还是无奈。

林琉璃没有回应，只是微微侧首，看了看天际。天色尚早，但今日之事，已然在她心中投下了长长的阴影。

她袖中的那份边塞缺盐的密报，此刻仿佛也沉重了许多。

送盐之事，已从暗流，彻底摆上了明面。

而棋盘之上，萧承这颗子，已然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