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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赐不轻，却也只是寻常的嘉奖，并未提及其他。
萧奕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略略松动半分，但随即又被另一种不安攫住。皇帝，就这么轻轻放过了？
演武结束，众人渐渐散去。萧奕与林琉璃并肩而行，沉默无言。
“夫君，”林琉璃轻声开口，“那份文书……”
萧奕脚步一顿。
御书房内，暖炉的炭火烧得并不旺。
萧奕立在书案前，背脊挺直，一如演武场上的劲松。他未曾回应林琉璃关于文书的低问，并非不愿，而是宫中内侍已在演武场外候着，言陛下召见。他只来得及安抚地看了妻子一眼，便随之入宫。
此刻，一本摊开的寒门族谱被皇帝随手掷在御案之上，纸张边缘微微翘起。那上面，清晰记录着周晨祖上三代皆为黔首的事实。
“萧奕，”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压力，“你想让朕的皇妹，沁宁，嫁给一个无爵无位的武夫？”
烛火跳动，映得萧奕面容冷峻，他垂首：“陛下，沁宁公主金枝玉叶，婚事自当慎之又慎。”
“慎之又慎？”皇帝重复了一遍，尾音微微扬起，“朕看你是昏了头！周晨今日在演武场上是出了风头，可匹夫之勇，焉能匹配皇家公主！”
萧奕心中微沉。皇帝今日对周晨的赏赐，看似寻常，却在此刻化为更深的诘难。若非沁宁那番话，若非周晨自己提及边关盐务，或许事情还不会如此棘手。他萧奕，竟也有被逼到墙角的一日。
“陛下息怒。”萧奕从袖中取出一份文书，双手呈上，“周晨虽无显贵出身，其忠勇之心，日月可鉴。臣斗胆，他……可过继到臣名下，以萧氏义子身份，求娶公主。”
御书房内陡然一静，唯有烛火哔剥之声。
皇帝的视线从萧奕脸上，缓缓移至那份文书之上。他并未立刻去接，而是端起御案上的茶盏，呷了一口，动作不疾不徐。
萧奕捧着文书的手，稳如磐石。他知道，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周全之法。既能给周晨一个出身，堵住悠悠众口，也能让沁宁得偿所愿，不至于令皇家颜面尽失。只是，此举无异于将他自己与周晨彻底绑在一处，荣辱与共。
“义子？”皇帝终于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审度，“萧卿，你与林氏成婚多年，尚无子嗣。收养义子，本是人之常情。只是，这早不收晚不收，偏偏在此时，为了周晨？”
“陛下明鉴。”萧奕垂眸，“臣与琉璃，确有此意久矣。周晨今日表现，让臣更坚定了此念。他不仅箭术超群，更心怀家国，实乃可造之材。臣愿倾囊相授，助他为国效力。若能让他成为萧家子弟，将来为边关将士奔走，亦能多几分底气，为陛下分忧。”
他刻意避开了沁宁公主，只谈周晨的才能与对国家的益处。萧奕心中清楚，皇帝最在意的，是皇家的体面，是朝局的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