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世有迷途而知返者,尤为可惜,岂可严峻待之乎?今东隅已逝,桑榆非晚,卿迷途知返,朕心甚慰,特封尔为副将,以示嘉奖。”
巡按御史林铭球站在上位,中气十足地将圣旨念了出来。
“臣张献忠,叩谢皇恩。”,一个满脸络腮胡子、长着一对倒三角眼的中年汉子跪在地上。
此人正是张献忠。
虽然跪地,努力做出一副恭敬的模样,但身上的煞气却怎么也藏不住。
而张献忠身后,四个义子按次序也跪在地上。
他们分别是:孙可望、张如靖、刘文秀、艾能奇。
这张如靖本姓李,名为如靖,只是很小便被张献忠收为养子,于是便改姓张,名为张如靖。
在原本时间线上,张如靖在张献忠死后,便改姓回李,后又改名“定国”,名为李定国。
如今的孙如靖,年纪十七岁,跟杨铭一般大小,是四兄弟中年纪最小的。
只不过早早跟随张献忠起义,因而在四兄弟中排行第二。
而在林铭球宣读完圣旨后,张献忠十分热情地邀请林铭球入宴。
席间,觥筹交错,宾主尽欢,张献忠的表现也很让林铭球满意,恭恭敬敬,似乎已然没了反意,想要安安心心为大明效力。
这让林铭球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从张献忠这里借兵去剿灭杨铭,真的大有可为。
只不过林铭球没有在席间说出此事。
毕竟世袭千户造反这件事,太伤朝廷的面子了。
只是离席之后,林铭球又偷偷找到张献忠。
张献忠有些意外,难道还有什么事是要说的?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与明庭撕破脸的时候,张献忠还是对林铭球笑脸相迎。
“敢问大人,这么晚了还找俺有何事?”,张献忠笑着问道。
林铭球有些纠结,但还是放低了几分姿态,语气软了几分,道:“我这有件事,还需张副将出点力。”
张献忠有些意外,这位看着一身正气,也不是那些贪官污吏的样子,竟然也想向他索贿吗?
不错,张献忠投降朝廷,驻扎谷城这段日子,几乎是个官都在明里暗里向他索贿,这也让张献忠看朝廷更低了几分。
只不过,林铭球再开口时,张献忠才明白他是想错了。
“宝庆府有一贼寇作乱,攻占了宝庆府,还请张副将出兵帮忙,诛灭那贼子。”
张献忠恍然大悟,原来是借兵来了。
他眼神闪烁,原本,他并不是太看得起湖广这些所谓的义军。
他觉得,这些人口号喊的震天响,结果都只窝在山里,只会欺负欺负老百姓。
没想到,如今倒是出了个人物,倒是他看低了。
张献忠自归降以来,朝廷也不是没有调过他的兵,张献忠都以兵力尚未恢复为由拒绝了。
这次,张献忠自然也不愿意出兵相助。
“敢问大人,这个好……,这个贼子是何方神圣,怎么一下子就把宝庆府给打了下来?”,张献忠差点就将好汉说出来了。
林铭球倒是有些忸怩,不好意思道:“此人乃是宝庆府千户,世受皇恩,却不思报答,竟带着人打进宝庆府,还将那里的官吏屠杀殆尽。”
张献忠听了这话,差点都想跳起来给杨铭叫好了。
只可惜,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张献忠面色不变,故作为难道:“大人您是知道的,俺这兵力空虚,哪还有兵南下剿匪呢?”
“可是,就让此僚这么嚣张下去吗?”,林铭球皱眉,有些不悦道:“张副将,你如今也是朝廷命官了,这湖广防务,也有你的一份,丢地失城,你也脱不了干系。”
“俺是个屁的朝廷命官!”,张献忠在心里破口大骂。
要不是前些日子刚刚损兵折将,如今军气萎靡,再加上如今左良玉还在一旁虎视眈眈,现在的张献忠还不敢有所动作。
若是依着他之前的性子,敢这么威胁他,张献忠早就打爆这巡按御史的头了。
张献忠只是淡淡道:“御史大人的意思,俺明白了,过些时日,俺就发兵,去攻打此人。”
林铭球却敏锐感知到,攻打不意味着剿灭,出工不出力,也是攻打。
“敢问张副将,可有把握诛灭此僚?”,林铭球问道。
张献忠却有些搪塞道:“此人能那么快打下宝庆府,必有过人之处,我手下兵不强马不壮,也没有把握呀。”
林铭球还想再说什么,张献忠却装出一副困倦的模样,似是不想再多说什么。
林铭球无奈,也不好再说什么,有总比没有好,便告辞离开。
待到林铭球一走,张献忠便立马将四个义子叫来,将此事讲了出来。
顿时,五人哄堂大笑。
四大义子中最年长,战功最高的孙可望拊掌笑道:“妙,真是妙呀!这狗朝廷,真是快完了,连千户都能给逼反了,气数已尽,气数已尽。”
张献忠捻须一笑,对身边的张如靖道:“靖儿,等明日你带上一千人南下,去看看那杨铭究竟是何方神圣。”
“爹,这等好汉,难道咱们要助纣为虐吗?”,一个俊秀少年皱眉道,正是孙如靖。
“嗨呀!”,张献忠一拍他的脑袋,“你傻吗,只是去看看那杨铭是何方神圣罢了,谁说俺要对他动手了,做做样子也就罢了,到时候就说他守城有方,没打下就行了不是?”
“得嘞爹,您就放心吧,孩儿早就想看看这好汉到底长什么模样了。”,孙如靖也笑道。
这时候,孙可望问道:“爹,咱什么时候再举义呀?难道您真的想当这副将吗?”
“你这小畜生,怎么说的?”,张献忠吹胡子瞪眼道:“这狗朝廷的心思老子还不明白吗?只不过是不想同时对付俺和姓李的,想先安抚着老子,把姓李的解决了再解决俺罢了。
只不过现在左疯子还在旁边,咱们军中损失太大了,不是好机会罢了,等左疯子进关中去打姓李的,就是咱们的时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