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一场冷雨浸得空气都寒冽了几分。
苏灵鉴理了理身上的红斗篷,看似轻飘薄如春衫,却是用火凤凰最鲜亮的羽毛绞成丝线,掺着细细的金缕丝织成的,红丝绒的质地油光水滑,走动间宛若揉碎了的晨光细洒其上,华贵无匹。
少女的脸颊有一圈隐于毛茸茸的雪色滚边之下,眉眼间的妖冶张扬也削弱了三分,更衬托出她的纯美矜贵,宛若凌霜傲雪的朱砂红梅。
她接过侍女手中的食盒,吩咐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一个人去即可。”
苏灵鉴看着眼前这个普通大小的宅院撇了撇嘴 。
谁能想到暗河的大家长居然住在一处毫不起眼的屋舍里呢。
一个戴着红色恶鬼面具的人安静地站在廊下,看着被风吹得凌乱的竹叶。
忽有瓦片碎裂声响,他手腕轻转,伞面精准接住坠落的三块瓦片,未惊起分毫衣角。
“这批新瓦是越来越不顶用了。”老人半倚在藤椅上,银发被风吹得凌乱,手中的铜烟杆滋滋冒着白烟。“上个月刚换的檐角,经不住三阵北风。”
“我再让人修一修。”恶鬼覆面的人说话了,声音如清泉击石,意外好听。
“旧的痕迹终归是要被抹去的。”老人悠悠吐出一口烟,感叹道。
“再不被抹去,旧的痕迹就要把您的房子压塌了。”
一声散漫的调侃传了过来,语气里的嫌弃令周围隐藏的人侧目,待看清一身火红的少女后便又恢复了漠然。
恶鬼人也看向了她。
“哈哈哈,原来是你这个小丫头啊!舍得来看我这个老人家了?这屋子一时半会是塌不了的!”白发老人笑得很是和蔼。
苏灵鉴提着裙摆拾阶而上,娉娉婷婷,一身流火辉煌让这个老屋更显得简陋了。
“灵鉴拜见大家长。”苏灵鉴半跪行了一个隆重的大礼。
“快起来吧,丫头!”大家长依旧仰躺在藤椅上,看了一眼恶鬼人。
男子上前一步虚扶起少女。
起身时,苏灵鉴不着痕迹地掐了一下他的手腕内侧的软肉。
恶鬼人沉默地站了回去。
老人抽着烟乐呵了两声,“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一点也不嫌害臊!”
“哼!”苏灵鉴微扬着下巴满不在乎道:“谁不知道他是我的人!”
恶鬼人微微低下头,竟从那凶煞的鬼面上透出些别扭的感觉。
“呵!”大家长冷笑一声,“什么时候我座下,执掌蛛影团的傀大人竟成了你的人?”
苏灵鉴摆摆手,不与他计较,“行了行了,你的好了吧!”抬手将食盒放在桌上,端出一碟香喷喷的糕点,在大家长面前转了转,“我是特地来拜见您老人家的,这个还不够诚心吗?是灵鉴亲手做的。”
空气中顿时散开一股香醇的焦甜和酥香,大家长咽了咽口水,看着盘中之物坐了起来,“核桃酥!”
“嗯!”苏灵鉴先掰了一块自己吃,随后拿了一块递给大家长,笑嘻嘻道:“请大家长品鉴。”
“你还是那么谨慎。”大家长笑着接过她的孝敬,随后有些迫不及待地品尝起来。
满口香酥,核桃坚果的醇香中掺着一丝清苦的茉莉味,大家长满足地感叹道:“还得是这个老味道!够香!”
苏灵鉴笑了笑,又拿出一个酒壶,捡了桌上的茶杯倒了一杯,走到了恶鬼人的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是我回来的路上带的红梅烧。傀大人能否赏个脸?”
鬼面人毫不犹豫接过了她手中的酒,将要试喝就被少女握住了手腕。
苏灵鉴转身冲大家长抱怨道:“我难得见他一面,还不许尽职尽责的傀大人拿掉面具喝一杯酒吗?”
“暮雨,你就依了她吧!”大家长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很是无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