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让人诧异的是,牛金没在家。
他上陈武家里去了。
牛金是从陈武家被“请”走的。
理由用的是牛里正有急事喊他。
牛金倒没怀疑,放下筷子还跟陈武感叹:“这事儿一天天忒多。我阿耶年纪大了,离了我还真不行!”
那语气,真不是抱怨,纯是炫耀。
陈武也是笑着恭维:“那可不是!姐夫本事大,咱们桃花镇哪离得了姐夫!”
牛金大笑着出来。
奉命来“请”牛金那两个差役,一时心头都冷笑:你就笑吧,这会儿你就笑吧。一会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所以两人也不跟牛金计较,反而一路和颜悦色跟牛金说话。
到了桃花驿站,一进驿站,两人就对视一眼,首接动了手,把牛金给按住了。
有一个还偷偷地给了牛金一手肘,疼得牛金脸都扭曲了:“你他娘干啥!”
差役板着脸:“大理寺少卿要问你话!”
牛金一愣。
他也不是傻子,能看出来这不是个好事。
若只是问话,怎么可能这样对自己?
牛金也不敢反抗了,也不敢有怒气了,心里一个劲儿突突。
到了柴晏清跟前,看着柴晏清从看的公文里抬起头来,扫了自己一眼,牛金就更紧张了。
他没见过柴晏清,但是真深深地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不好惹啊!
被松开那一瞬,牛金就赶忙行礼。
柴晏清盯着牛金:“牛金,你自己交代,还是我先用刑你再交代?”
这话语气是平静的,声音也不高,但却吓得牛金是真的一哆嗦。
他下意识就往旁边看。
旁边的范九手里握着一根棍子,冲着牛金微微一笑。
牛金电光火石间就明白了:这用刑,怕不是就用这个棍子打?
像是读了牛金的心一样,柴晏清唇角一勾,慢悠悠给牛金解惑:“在衙门,一般用板子。但在这里没有板子,用棍子也一样。一般问话,我们都先打二十。打得人老实了,问话才好问。”
牛金的腿都有点发软了:那么粗的棍子,二十棍下去,骨头不都得断啊!
他战战兢兢:“可是,交代什么啊——我也没做过啥啊!”
柴晏清也不语,只是盯着牛金。
牛金心里慌得只想挠墙:到底要我交代什么啊!
他想了一圈,终于还是扛不住压,拼命开始往外交代:“我受了点商户的孝敬,但这也不是啥大事吧。我也就是不为难他们,也没做什么是啊。”
柴晏清还是不语。
牛金在这样的眼神注视下,脑子彻底不够用了,“我收了好处,把几块地低卖了些……”
柴晏清仍旧不语。
牛金都快哭出来了:“我,我和我那个侄儿媳妇……可这是陈武那小子自己同意的!他反正也不行,便宜了外人不如便宜我——”
藏在屏风后头的祝宁:!!!这可真是惊天大瓜啊。
这还不算完。
牛金又交代了几个和自己有染的妇人。不多,就西个。
但说完了,柴晏清还是没放过牛金的意思。
牛金彻底崩了:“到底是啥事啊——”
柴晏清听了半天,见牛金还不老实,就看了一眼范九:“给牛郎君提醒一二吧。”
范九握着棍子,微微一笑:“喏!”
显然,这个提醒不是言语的提醒。而是实打实的棍棒提醒!
牛金首接就给柴晏清跪下了:“柴少卿,柴少卿,您到底要我说啥啊——”
“你和春风客栈……”柴晏清见牛金是真的吓住了,沉吟一下后,缓缓开口。
牛金浑身一抖,心中害怕更甚。
刚才虽然怕,但内心也是知道什么事情能说,什么事情不能往外说的。而且,他也觉得这件事情不可能有别人知道。
可现在柴晏清戳穿这个事情,真的也是让牛金彻底崩溃了。
这样隐秘的事情,对方都知道了。
那还有什么事情是对方不知道的?
牛金根本不敢再看柴宴清的眼睛一眼,只低着头道:“当初他也是偶然跟我说起,他什么都会,要是自己有钱,早就自己开客栈了。哪里还需要在人手底下,天天被人呼来喝去。”
“我当时手里自己攒了些钱,也不敢拿出去花,怕我阿耶发现了打死我。就想着干脆跟他一起开客栈算了。毕竟,开客栈那么挣钱。”
“这要是真开起来了,以后我儿子,我孙子,都不愁钱花了。”
“于是,我就把钱拿出来。一人一半,开了春风客栈。说好了,春风客栈他拿七成,我拿三成。其他的事情我不用管,一切他支应。”
牛金欲哭无泪:“所以他们两家吵起来的时候,我就偏帮着他说了几句话。”
柴晏清唇角似翘非翘,眼睛盯着牛金。
牛金虽然没抬头,但始终感觉到了那目光在自己背后。
然后,他就听见柴晏清缓缓地问:“那桃花客栈这边呢?”
牛金心头狠狠一跳,只感觉自己天都塌了。最后也只能颤颤巍巍开口:“是他主动找到我的。他说他有个很挣钱的法子,问我要不要一起。”
“我原本不想答应的。可他说了,这个事儿要是闹出来,他肯定不会牵连我。我只需留意着风声,通风报信就行。”
“还有我阿耶年纪大了,许多事情都是我帮着管,所以修宅子的事儿,我帮他遮掩成外地富商来修的宅子。之后几个女人做暗娼的事情,我也悄悄告诉他去找谁保准没错。”
牛金抹眼泪:“我鬼迷心窍,您就放过我吧。我把钱都给您,行不行——”
柴晏清还真有些好奇,于是问了一句:“这些年,桃花客栈给你分了多少钱?”
牛金苦笑一声:“不多,一年大概五六千钱。”
五六千钱。
那是不多。
柴晏清笑了一声,告诉牛金:“你知道丁掌柜赚了多少钱吗?他的钱,光金饼子都有一箱。大钱大概还有五六箱——”
牛金愕然抬头。
柴晏清仍是微笑。
然后,牛金的表情裂开了,油然地开始气急败坏:“他这个狗日的——”
柴晏清趁着牛金最气愤的时候,开口问了牛金一个问题:“你说,他那么多钱都是哪来的?那些失踪的人里,有不少富商……”
牛金立刻开口:“对对对,就是要查他!那些失踪的富商,说不定都是被他弄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