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皎皎,濯濯其光。
离夏和林浩楠并肩坐在井场不远处的一座沙丘上。
“夏儿,洛葳死了。”
离夏不可思议的睁大了双眼,惊诧的看向林浩楠:
“死了?”
林浩楠仰望夜空,重重的吐了一口胸中的淤气,淡淡的开口:
“对外宣称死于疾病,三老爷的人查出是毒发。”
离夏不禁捂住了嘴巴,恐惧之色不亚于惊讶。
林浩楠收回视线,安抚的在她头发上轻拍了几下:
“那日刺客来袭,杨小六都看出有岸芷营的影子,三老爷不可能没有察觉,他定是查出了什么,洛葳才会被灭口。”
离夏脸色苍白,双手紧紧的抓住林浩楠的手臂:“这个时候把鸿儿接回来,岂不是更加危险。”
林浩楠眸色幽深一片,伸手握住离夏不安的手指,紧紧的攥在掌心之中:
“大雪封山后,没有地方会比这里更安全了,况且外面最近不太平,回来也好。”
离夏不解,疑惑的问道:“不太平?”
林浩楠从怀中抽出一封开了封的信件,递给离夏。
借着月光,离夏只隐隐的看到信封上,有火漆封缄的痕迹,那种火漆,她曾在林浩南给书信上见过。
“父亲派亲信亲自送来的,他让我暂时留在北地,没有他亲自派的人来接,万不可离开。”
离夏紧了紧手上的信件,紧锁眉头,忧心忡忡的看向林浩楠:
“是南疆,还是朝廷......会不会和三老爷有关?”
林浩楠紧了紧掌心中的女孩略微有些颤抖的小手,安慰道:
“别怕,父亲让我们留在北地,就证明北地是安全的,如今局势未明,恐有生变,要趁着天冷之前多存些粮食,井场这里,怕是不能久待了。”
离夏点头,坎儿井的工程接近尾声,买回的树苗也尽数种下,只要每日着人来淋遍水便可以了。
“回去我便与唐姑娘商量。”离夏应道。
“好,争取明日收拾,后日就回村。”
说着,林浩南从沙地上站了起来,伸手去拉离夏。
离夏听他说后日便走,神情微怔,他竟是这般着急,难道还有别的事情?
伸手,任由林浩南拉起自已,两人回了井场。
林浩楠先送了离夏,才独自回了对面自已的遮阳棚。
棚子里,程管事和衣躺在床板上,见他回来,先打了招呼。
“林保正回来了。”
林浩楠将佩剑从腰间摘下,放到桌面上,然后在桌边坐了下来。
“能讲的,都和她讲了。”林浩南轻声说道。
程管事躺不住了,从床板上坐了起来,他的双手放在自已的膝盖上,活动着筋骨,笑着说道:
“离家姑娘何等聪慧,相信她已经猜出了七八,待回去后,我便将物资尽数运到村中,大家也该准备起来才好。”
林浩南忙向程管事道谢:“这些年,幸好有三老爷照拂,才有了今天这般日子。”
程管事笑着摆手:“不说这些,杨离两家本是姻亲,家主照拂于她,也是情理之中,你与离家姑娘的事情......嗨......”
提到林浩楠和离夏的婚事,程管事跟着犯了难,劝合吧,离夏是戴罪之身,一辈子走不出清水湾,劝离吧,看林家小少爷这个样子,大许是不会离开的。
林浩楠见程管事如此,反倒笑着安慰他:
“日子还长着呢,这事不急。”
程管事大为赞赏,朝着林浩楠点了点头:“小小年纪,便这般沉稳,即便留在北地,也有用武之地。
督军多次想你到军中效力,家主皆找了借口,帮你搪塞过去了,等事情过去了,你也可以考虑在城中谋个一官半职,日后行事也方便些。”
林浩楠长眉若柳,身如玉树,眉眼中带着舒适的笑容。
“让您费心了,等事情过了,再做打算也不迟。”
棚子内没有点灯,月光从门缝洒进来,程管事将年轻人威武挺拔的身形看在眼里,欣赏之余,多了一份叹息。
黑暗中,林浩楠又幽幽开口问程管事:“唐姑娘的事,不知可有眉目了?”
提到棠歆儿,程管事来了精神,略压低了声音,开口说道:
“提起唐姑娘,更是奇事一桩,竟然查不出一点线索,如果不是家主亲眼见她从大凉山上掉下来,我都怀疑,她还真如鸿少爷所说,是从天上来的了。”
林浩楠闻言,冷哼一声:“说她是山中农户,绝无可能,看她的行为举止,倒有些邪门歪教的做派。”
程管事:“......”邪门歪教能有这般真本事,那还用走邪门歪道吗。
“说不准真如唐明所说,是归隐的高人之后,误打误撞来了咱们这里,这些都不打紧,只要人没恶意便行,眼见着鸿少爷要回来了,日后的牵扯必不会少,凡事还要小心些才好。”
林浩南见程管事也替棠歆儿说话,心中不快:
这个女人惯会蛊惑人心,离夏,方莹,阿才小六等人皆被迷惑,如今连程管事也开始倒戈了,他得多派人手盯着她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