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然把玩着被菌丝吞噬的镀金钢笔,墨绿色的菌丝正从笔帽缝隙里探出嫩芽。
季瑶耳坠第三次震动时,他终于注意到她发髻间簌簌落下的荧光鳞粉,那些本该停留在模特发梢的孢子正悄悄染蓝她的耳廓。
"先替我保管这个。"他将仍在生长的钢笔塞进季瑶的手提包,菌丝立即缠住包扣上的黄铜铃铛。
铃铛发出闷响的瞬间,祁然突然按住太阳穴——那种熟悉的刺痛感又来了,上次出现还是发现刘设计师在绣线里掺了化纤。
深夜的设计室里,三台显示器同时亮着幽蓝的光。
祁然蜷在季瑶从旧货市场淘来的藤编吊篮里,菌丝布料样品像蛛网般挂满天花板。
当查到"荆棘皇冠"与十九世纪欧洲皇室御用裁缝的关联时,吊篮突然被菌丝拽着转了半圈,监控画面里的保险柜正在自动更换密码。
"您真的相信米兰的老狐狸会诚心合作?"陈市场调研员的声音从蓝牙耳机里漏出来,"他们上半年刚收购了赵氏集团三条生产线。"
祁然用脚尖勾起地上半卷苏绣,看着菌丝自动修补被咖啡渍晕染的芍药图案,"记得我们上个月报废的夜光蚕丝吗?
明早让孙专家把它混进菌丝培养基。"吊篮又转了十五度,正好看见窗外广告屏上赵竞争对手投放的新品海报——拙劣仿制的菌丝旗袍在模特身上皲裂成龟甲纹。
季瑶端着咖啡进来时,祁然正用菌丝缠住的钢笔尖戳自己虎口。
那些从意大利传真过来的合同条款在投影里明明灭灭,每当出现"专利共享"字样,钢笔就会开出米粒大的蓝花。
"你的耳坠。"祁然突然伸手碰她左耳,菌丝从指尖蔓延成细小的镊子,"这颗月光石实际是去年拍卖会流失的清朝帽正吧?"菌丝钻进宝石底座,拖出一串加密数据流,在空气里拼出米兰某个地下实验室的构造图。
季瑶的睫毛在屏幕蓝光里抖了抖,发间未擦净的荧光鳞粉突然聚成箭头,指向合同里某条附加条款。
祁然望着她假装笨手笨脚打翻咖啡,褐色的液体在菌丝地毯上蒸腾出带着酸味的白雾——和三个月前他们在苏州码头被抢的菌种培养液气味相同。
黎明时分,祁然蹲在报废的绣花机外壳上啃煎饼果子。
菌丝从地下实验室的通风管道钻回来,带着几缕印有荆棘纹样的金属纤维。
当孙专家激动地宣布这些纤维能与霓虹孢子共生时,祁然突然把煎饼甩向正在播放行业新闻的电视——画面里赵竞争对手正举着开裂的仿制品,背后的米兰时装周宣传海报闪过半个荆棘皇冠的暗纹。
"下午茶时间到!"季瑶抱着塞满欧根纱的收纳箱撞进来,箱角剐蹭到的菌丝瞬间开出一丛铃兰。
祁然看着她"不小心"碰倒的古董线轴架,三十八个滚落的鎏金线轴在菌丝地毯上自动排列成米兰经纬度坐标。
当刘设计师第五次摔门抗议新工艺时,祁然正把菌丝灌进3D打印机。
季瑶哼着跑调的《牡丹亭》整理设计图,发梢扫过的图纸边缘,百年工笔花鸟突然在菌丝浸润下振翅飞起,精准地覆盖了投影里荆棘皇冠的利角。
暮色降临时,祁然把玩着季瑶"无意"落在样品间的点翠发簪。
簪头上濒死的孔雀羽毛在菌丝包裹中突然抖动,映出欧洲生产线监控画面里某个眼熟的荆棘纹样培养皿。
他对着簪子吹了口气,菌丝裹着霓虹孢子钻进通风管道,窗外梧桐树上顿时落满会发光的蓝色蚕茧。
(接上文)
祁然指尖的菌丝在投影键盘上跳跃,季瑶那叠被霓虹孢子浸染的设计图正在3D建模中自动修正。
“把苏绣的戗针法嵌套进菌丝肌理,”他咬着煎饼含糊不清地说,“让霓虹孢子在走线转折处休眠。”
季瑶踮脚去够吊篮里的咖啡杯,发间鳞粉簌簌落在菌丝培养基上。
那些本该用于修复旗袍的荧光菌突然开始复制她手绘的缠枝莲纹,在培养皿里开出一朵朵会呼吸的莲花。
“祁总!”陈调研员举着平板冲进来,“线上预售破五万单了!”
“嘘——”祁然突然竖起菌丝缠绕的食指,霓虹孢子在他耳畔聚成声波图形。
监控画面里,刘设计师正用裁缝剪恶狠狠地戳着新送来的菌丝布料,那些被剪断的菌丝却自动编织成季瑶设计的水波纹。
三天后的新品展上,祁然穿着菌丝自动修复的竹纹西装,看着大屏上实时跳动的销售数据轻笑。
季瑶“不小心”撞翻香槟塔,飞溅的酒液在霓虹孢子作用下凝成悬浮的荆棘王冠,正好挡住赵竞争对手展台射来的激光。
“祁总,米兰那边……”孙专家抱着检测报告欲言又止,却被季瑶塞了满手发光蚕茧。
祁然用菌丝钢笔戳破蚕茧,蓝色荧光在空中拼出意大利语合同漏洞,霓虹孢子突然躁动地聚成箭头,首指后台某个眼熟的荆棘纹手提箱。
深夜的设计室飘着糖醋排骨的焦香。
季瑶把热熔胶枪当成炒勺,正对着微波炉研究“菌丝保鲜料理”。
祁然推门时,霓虹孢子突然在他眼前拼出爱心形状——菌丝地毯上,三十八个鎏金线轴摆成了“辛苦了”的篆体字。
“别动!”季瑶举着糊锅铲拦住他,发梢的鳞粉落进菌丝汤锅,原本漆黑的菌菇汤突然泛起星空般的蓝光。
祁然看着餐桌上用欧根纱包裹的失败品(第七块碳化牛排被菌丝自动雕成了企业logo),突然发现瓷盘边缘的鎏金花纹正在重组为米兰实验室的通风管道图。
刘设计师的怒吼在第二天清晨炸响。
祁然蜷在吊篮里,看着老头把设计图拍在菌丝打印机上:“这种双面异色菌丝根本不可能量产!”话音刚落,季瑶“失手”打翻的霓虹孢子正好渗入布料,菌丝突然开始自动区分正反面色泽。
“您看,”祁然晃着菌丝缠绕的脚趾,“上周报废的夜光蚕丝……”他故意停顿,看着孙专家冲进来举着检测仪大喊:“和荆棘纤维的适配度92%!”刘设计师的银剪子当啷落地,剪刃扎进菌丝地毯的瞬间,霓虹孢子突然聚成季瑶设计的新版型示意图。
暮色中的江景办公室,祁然把玩着季瑶遗落的点翠发簪。
簪头的孔雀羽忽然在他掌心颤动,霓虹孢子在空中拼出赵竞争对手与米兰代表密谈的全息影像。
当他注意到对方西装内衬的荆棘纹路与菌丝培养基的裂痕完全吻合时,窗外梧桐树的蓝色蚕茧突然同时爆开,无数发光孢子组成巨大的预警符号。
季瑶端着菌丝蛋糕推门而入,发簪上的鳞粉悄无声息地改写了大屏数据。
祁然望着她“笨拙”抹在合同边的奶油渍——那些奶沫正被菌丝吞噬重组,逐渐显现出地下实验室的密码锁结构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