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然踩着霓虹光斑推开会议室玻璃门时,刘设计师正把旧怀表拍在会议桌上。
黄铜表盘震开细小的菌丝,那些被祁然偷偷植入的荧光孢子,正在老派西装领口绽放出星星点点的蓝光。
“用人工智能生成的鬼画符取代手工刺绣?”刘设计师的雕花手杖戳向全息投影里的霓虹襦裙,光纤编织的衣带突然应激性卷曲,缠住了他杖头的翡翠貔貅,“当年你爷爷给英国女王裁披风,用的可是苏绣双面三十二色!”
菌丝空调系统适时喷出带着蚕蛹清香的暖风,祁然腕间的罗盘指针突然打横,指向设计师身后正在褪色的工笔花鸟图。
他顺手抄起咖啡杯,琥珀色液体泼在投影幕布上——被菌丝分解的咖啡因瞬间激活了隐藏数据流,二十家顶级奢侈品牌的转型报告在水渍中浮现。
“去年巴黎高级定制时装周,38%的压轴作品用了菌丝材料。”祁然弹开裁缝剪造型的接种器,锋刃割破空气时带起细微的孢子云雾,“刘叔您总说针脚要藏三露七,怎么轮到企业生存之道,反而不会藏起旧伤露出新肉了?”
季瑶的耳坠突然震动,她借着整理碎发的动作按下接听键。
微型投影在睫毛投下的阴影里闪动:地下车库监控显示,三个戴防毒面具的人正在撬刘设计师的汽车后备箱。
那些被菌丝墨水标记过的设计图,此刻正在箱子里分泌着荧光报警素。
“传统刺绣加上光纤渐变,就像……”季瑶突然掀开随身携带的织锦手包,扯出半幅未完成的云肩。
银白色菌丝正在蚕丝底料上自动编织,遇到金线处便蜷缩成祥云纹样,“就像给百年老树嫁接发光年轮,刘老师您看,这针法是不是您教我的水雾叠绣?”
老设计师的怀表突然发出尖啸,表盘背面镶嵌的家族徽章开始渗出靛蓝汁液——这是祁然上周“不小心”打翻的菌丝显影剂在起效。
当十九世纪的花体签名在表壳浮现“革新者永存”字样时,始终沉默的陈市场调研员突然推翻咖啡杯。
“华南区预售数据破亿了!”他颤抖的指尖划过杯底正在生长的菌丝二维码,“那些说新中式太前卫的经销商,现在抢着要霓虹襦裙的……的……”他的声音突然卡在喉咙里,因为刘设计师的鳄鱼皮公文包突然爆开,无数萤火虫般的孢子从中涌出。
祁然举起还在渗血的指尖——那是昨夜用祖传裁缝剪取血样时留下的伤口——轻轻抹过会议桌边缘。
荧蓝菌丝立刻沿着木纹疯长,转瞬铺成微型T台,自动演绎着从马面裙到霓虹襦裙的百年演变全息影像。
“下个月伦敦展的邀请函,用的是会开花的菌丝纸。”他突然从西装内袋抽出一张正在萌芽的请柬,鹅黄嫩芽蜷缩成“传承与革新”的英文花体字,“不如把秀场背景交给刘叔的工笔花鸟?让那些蝴蝶从水墨里飞出来,落在模特的光纤步摇上。”
消防警铃突然炸响,众人转头望向冒烟的空调出风口。
却见金红两色菌丝喷涌而出,在会议桌上空交织成燃烧的蚕茧形态。
季瑶的珍珠耳坠射出一道冷光,火焰瞬间冻结成琥珀色的立体报表——那是用菌丝模拟的财务增长曲线。
当最后一丝抵抗从刘设计师眼中褪去时,祁然正用裁缝剪尖挑起他领口脱线的金丝滚边。
荧蓝菌丝立刻攀附而上,将那道代表守旧的裂缝修补成会呼吸的镂空纹样。
落地窗外,抗议者焚烧的蚕茧余烬随风贴上来,在防弹玻璃上烙出转瞬即逝的革新宣言。
“明天让样衣间吞了那台老绣架。”祁然说这话时,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青铜锁造型的U盘——里面锁着能吞噬传统纺织机的菌丝代码,“记得喂它吃够生丝和光纤,吐出来的混合织机……该会自己哼评弹小调吧?”
季瑶望着自动生成供应链图谱的菌丝墙,忽然把发烫的耳坠摘下来按在会议记录本上。
那些争论时的激烈措辞立刻被分解成养分,催生出记录页边缘的淡紫色小花。
当她抬头想说什么时,却发现祁然正对着培养皿发呆——里面扭动的菌丝正在模仿老裁缝们最擅长的双面异色绣,只是这次用的不是丝线,是带电流的霓虹孢子。
(接上文)
当祁然指尖的血珠滴落在培养皿边缘时,菌丝突然蜷缩成了DNA螺旋状。
他盯着那些发光的孢子,突然抓起青铜锁U盘,按在了财务总监的加密平板上,说道:“把下季度的原料预算全部转到实验室。”
“您确定吗?”财务总监的玳瑁眼镜被菌丝空调吹得泛起了雾气,“这笔钱本来是留着应付赵家……”话还没说完,祁然己经用裁缝剪划开了平板的保护膜,荧蓝色的菌丝立刻顺着电路钻进了数据接口。
当资产负债表自动生成荧光风险提示时,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中央空调的嗡嗡声。
季瑶忽然把保温杯按在了他渗血的指尖上。
杯底暗藏的菌丝培养层瞬间被激活,纳米级的修复孢子顺着伤口钻了进去。
“我让食堂把咖啡机改成了菌丝培养箱。”她的指尖绕着耳坠垂下的光纤流苏,说道,“听说凌晨三点的孢子活跃度最高?”
当实验室的防爆门在身后关闭时,祁然闻到了熟悉的蚕茧焦糊味。
二十台改造过的3D打印机正在吐出荧光菌丝,操作台上散落着被菌丝腐蚀的传统绣花针。
当他把U盘插入中央控制台时,墙上的水墨画突然开始褪色,墨汁顺着墙缝流进排水孔,变成了喂养菌丝的黑色养料。
“祁总!”孙环保专家突然踹开安全门,防护服上粘着正在发光的失败品菌丝,喊道,“第七十二号样本又把不锈钢给吞噬了!”他挥舞的镊子上夹着半片融化的齿轮,那些本该用来制作可降解纽扣的菌丝,此刻正在实验台上分泌强酸。
祁然突然抓住季瑶的手,按在了基因编辑面板上。
她无名指上的菌丝戒指突然解体,化作千万个荧光粒子钻进了操作台的裂缝。
当警报声变成柔和的苏州评弹时,监控屏上的菌丝突然开始编织分子结构图。
“用我的生物电做稳定剂?”季瑶望着自动生成的双螺旋模型,耳垂被新长出来的菌丝耳钉刺得发红。
那些失败的菌丝样本突然集体转向她的方向,像向日葵追逐太阳一样自发排列成纺织纹路。
研发的第三周,祁然在菌丝墙上发现了季瑶用孢子拼成的“加油”字样。
那些会随着温度变色的孢子,在他熬夜时变成警示红色,在他小憩时变成安抚蓝色。
某天凌晨,他撞见季瑶偷偷剪下一缕头发,喂给了菌丝培养皿,发丝在营养液里扭成了DNA链的形态。
“小时候外婆说,头发是女人的盔甲。”她把培养皿举到应急灯下,发丝正在分解成荧光氨基酸,“现在它们要变成你的铠甲了。”
当第一匹能自动修复破损的菌丝布料诞生时,祁然正蜷缩在报废的绣花机外壳里补觉。
季瑶把样品披在他身上,月光下,那些白天被剪刀划破的裂口正在缓慢愈合,边缘渗出细小的霓虹色菌丝花朵。
发布会当天,祁然站在T台的暗处,看着模特们走过菌丝编织的发光地毯。
当最后一件霓虹襦裙登场时,镶嵌在裙摆的光纤菌丝突然集体转向观众席,把刘设计师工笔花鸟图中的蝴蝶投影到了半空。
那些三百年前的纹样在霓虹孢子中振翅,落在模特发间时变成了真实的荧光鳞粉。
“祁先生!”某顶奢品牌代表挤开人群,手中的香槟杯突然被菌丝杯垫吞噬,说道,“请务必授权给我们欧洲生产线!”他西服口袋里的镀金钢笔突然发芽,菌丝顺着墨水爬了出来,在邀请函上自动书写合作意向。
季瑶的耳坠突然剧烈震动。
她借着整理头冠的动作瞥见了加密信息,瞳孔猛地收缩——米兰某个百年时装屋的标志正在菌丝投影里扭曲变形,最后变成了带着荆棘的皇冠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