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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海深处，画清影自沉眠之中幽幽醒来……
双眸微睁，入目之所及的苍穹，尽是渊尘的灰败与荒芜。
她以手掌撑地，挣扎着深显无力的娇躯缓慢起身。
“呼——”
就这几个简单的动作，便已令画清影气喘吁吁，额间分泌香汗。
常人难以忍受分秒的剧痛，无时不刻不在折磨她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
从出生到现在，画清影从未感觉如此无力过。
她试着催动玄脉中玄力，但玄力早已枯竭，连唤出存于随身空间的丹药的丝缕玄力，她都已无力控驭。
“这里是……雾海……而且还是比较深的地域……
我为什么还活着……我和云澈不是被那渊兽……”
画清影自语道。
这里的渊尘浓度高的匪夷所思，以她如今的状态，即便在这里待上片刻，也早该没命了才对，但那些渊尘不知为何，却从不会靠近她的周身十丈之内，
这十丈范围内，连一丝一缕的渊尘都不存在，即便在六大神国之中，怕也很难找到这种地方。
“云澈呢……”
画清影捂着胸口那神无厌夜所造就的狰狞伤痕，似乎这样可以减轻一些苦痛。
“你醒了。”
身后，传来一个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声音。
画清影侧身望去——
一个裹在渊雾之中的人影向她徐徐走来，脚步落地，却不发出丝毫的声响，如同幽灵。
“你是……「雾皇」？”
视线落在这道诡异的身影之上，画清影纤眉微皱，眸光之中透着浓浓的复杂之色。
想来这方寸净土，应该便是他的手笔。那当时那只白泽，也并没有真的将她与云澈吞入腹中，而是带到了这里，如果不这么做，那她和云澈，九成以上的概率，便会死在神无厌夜的手里……
这位「雾皇」，救了他们一命。
传闻雾皇行事非恶，甚至多有善行，倒是不虚。如若不是云澈逃掠之时冲撞了祂，估计也不会遭受渊兽的攻击。
但另一方面，如若不是祂的存在，画彩璃当初，可能也就根本不会遭遇到渊兽麟神，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一系列事件，她现在也更不会重伤沦落此地，垂危等死。
“不错。”那灰雾之中的身影说道，“本皇还有另一个称谓——
原初之灵——「灭」。”
「灭」？
画清影眉梢微挑：生灭之力中的灭么？这个世界上，竟存在原初之灵？
闻所未闻。
“为何救我？随我一起的另一人呢？”画清影问道。
“呵呵。”灰雾之中传出一声淡笑，“救你，是因为本皇想与你做个交易。”
“至于随你一起的另一人……”
时间似是停顿了几秒，而后在画清影的目光之中，那团渊尘所聚拢的灰雾就此开始散去，缓缓露出了那道人影的真实面目。
在瞥见祂五官一角的时候，画清影的心脏便不由自主地慢了一拍。当那张脸完完全全显露在视线之内时，画清影美眸中的清冷，更是完全被迷惘与惊骇所取代。
画清影由衷地感觉自已是在做梦。
“你……”画清影唇瓣开合，“你是……云澈？！”
“你所熟知的云澈已经死了。”祂淡声回应道。
“死了？”
听到这个答案，画清影本就虚弱的身子猛的踉跄了一下。
云澈也跟着错愕了一瞬，随之马上右手伸出，掌心虚托，帮她稳住身形。
沉默了好一会儿，画清影才回过神，看向那张熟悉的面庞，声音有些虚飘地问：
“你救他，便是为了灭他魂魄，然后附身于这具无魂之躯上？”
“我并未灭他魂魄。”云澈淡声回答，听不出丝毫情感，亦察看不出说谎的痕迹。
“那他便是……自已殒命……”画清影无神低眉，纤手轻握，似是自语，似是相问。
“……”云澈并未接话。
“彩璃……”画清影呢喃而语，“云澈殒命，彩璃定然心神悲怆……”
她突然想起云澈在她怀中劝她弃已逃命的那句话——
“我已是必死之身，但……姑姑你可以活下去，即便我殒命于此，只要彩璃还有姑姑你陪伴着她，她便不会孤单……”
……
对……
云澈殒命……这已是无可逆转的事实，
但彩璃她现在，却迫切地需要一个依靠，
她还需要由我相陪……
陪着她逐渐弥补心灵的空缺，陪着她走出失去至爱的阴霾……
我还不能死……
良久良久，画清影游离的眼神得以重新聚焦，她抬眸看向「雾皇」云澈，轻声道：
“救我。”
“万事皆有代价。”云澈以「雾皇」的语气说道。
“不论什么代价，我付得起。”画清影直视着云澈的眼睛，毫不犹豫地说道。
闻言，云澈嘴角勾起一丝僵硬的微笑，似是还不太适应这具躯体。
本来还以为要费一番功夫，结果自已还是低估了画彩璃在画清影心目中的地位。
不过这样也好。
“好。”云澈轻然颔首，“那么接下来，我们来谈一谈本皇先前所言的——
「交易」。”
“交易？”画清影苍白的面容上浮现一丝疑色。
云澈并未直接回应，而是以问题为铺垫道：
“你愿不愿突破凡人的桎梏……成为真正的——
——神？”
“成为真正的……神？！”画清影心魂剧动，“你的意思是？”
一条由渊尘聚敛而成的黑色小龙于云澈掌间游弋舞动，如同活物。
“不依靠神源，不折损寿元，以凡人之躯，成就真神。”
云澈声音轻飘，似乎在讲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还有你的折天剑，也可一日千里，有朝一日，修成全部的九十九剑，也不是没有可能。”
听到折天剑三个字，画清影面露一丝惊容，当即疑声相问：
“你怎么知道我的折天剑？！”
云澈再次露出那抹僵硬的笑意：“本皇苏醒的这几载时光，也不是对当世的深渊未有一丝了解。”
“而且，”他用指尖点了点自已的太阳穴，补充道，“他的记忆，本皇也看到了一些。”
“……”画清影望着那张熟悉的面庞，但其神色、动作、微表情，乃至给自已的感觉，都已与先前大不一样。
云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