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姣这场风寒,断断续续养了半个月方见好转。
“姣姣,明日我们就上京吧。”
“这么早吗?”云姣疑惑。
“哪里早了?”周宴之心中喜意蔓延,他早就等不及要娶姣姣为妻了。
云姣蹙眉,“总要收拾一下东西啊。”
周宴之凑上前,笑道,“之前便吩咐下去收整好了。”他心中暗暗地想,就等着姣姣点头呢。
这厢的沈仪安自那天离开便赶往京城,继续求学。
“什么?!你要明年下场?”陈嵩皱眉,“不行!”
“为何?”沈仪安问道,“先生您不是说如今的会试,弟子己有应对之力了吗?”
陈嵩拧着眉,有些不解,这位弟子一向稳重,为何此番如此急躁?莫不是见了京中的富贵,被迷了双眼不成?
“你知道各家族之间的联结或龃龉吗?”
“你了解最近圣上下令的民策吗?”
“你知晓此次太子殿下南巡背后的深意吗……”
沈仪安沉默不语。
“做学问切记不可操之过急!”陈嵩语重心长地开口,“你虽学识扎实,但想要做官,却不能仅凭借书上的知识,那只会纸上谈兵罢了。”
陈嵩道,“你还需多学多看,至于明年下场,那是万万不行的!”
此次京城之行路途遥远,加上夫人刚刚病愈,小小姐又太小,是以世子爷吩咐准备的马车宽阔又舒适。
桃香心中澎湃,三年多了,她终于,终于能回国公府了,饶是心中如何激动,手上收拾的动作却不停歇,当下也只剩下收个尾了。
书房内。
“什么?”
原本坐在椅子上的周宴之猛然起身,“消息可属实?”
赤阳声音沉重,“是影一的密信,太子殿下在断云山附近没了踪迹……”
周宴之眸光一厉。
殿下身旁有玄甲卫所护,为何会失踪?
还是说此事有他人在背后指使?
“立即封锁消息!”周宴之神情肃穆,“传信与影一……”他声音逐渐放低。
“备马!”周宴之吩咐道。
“是!”赤阳应道。
周宴之心中乱糟糟的,原本的计划是和姣姣一同回京,约莫月底便都可以筹备起来了。
但为何偏偏此时殿下……
他是太子殿下的伴读,自小同其一起长大,加之皇后娘娘又是他的亲姑母,所以他和殿下的情分很是深厚。
周宴之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便看见了那小娘子逗弄宁宁的场景,心中一软。
“怎么了?”云姣看着那人站在门口,很是奇怪,以往他怕是早就进来黏糊了。
殿下为国之储君,如今下落不明,事关重大,绝不能走漏一点风声。
所以,他现下需去苏州处理此事,一则封锁消息,二则也是稳定东宫军心。
周宴之心中忐忑,“姣姣,我有公务在身,很急,所以你先启程,最多三天,我便追上来。”
“别怕,走的时候我让赤阳跟着你……”
周宴之想着,赤阳心思灵活,若是遇上了急事也知道变通。
云姣见那人一副愧疚至极的神情,心中莫名,就这?她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遂不在意地应了一声,“嗯。”
周宴之看着女子那不咸不淡的模样,心中一慌,姣姣该不会生气了吧?
也是,说好了两人一同回京,他还想着带着姣姣饱览沿途风光,品尝各色珍馐呢!如今都化作泡影。
姣姣生气……也是应该的。
周宴之贴了上去,“姣姣别生气,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我没生气呀。”云姣疑惑,她什么时候生气了?她和女儿正开心呢,结果他突然奇奇怪怪的。
赤阳迅速收拾了行囊,站在外间,听见内室世子爷温柔小意地哄着夫人的话,他硬着头皮开口,“世子爷,该出发了……”他头一次感觉自己这么没眼色。
“姣姣等我回来……”周宴之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女子,临行前还在耳边私语,“补偿你……”
云姣的双颊被他那轻浮的话羞得通红,如同晕染了的胭脂。
夜幕垂临,盛京的鸣玉楼正是灯火辉煌的时候。
戏台上咿咿呀呀地唱着戏,众人只见台上那人的身体忽地转了两转,极为轻盈。
背向众人后,微微侧过脸,眼波流转,既妩媚又勾人。
紧接着水袖一扬,更显身段,清越的声音再次响起,如珠似玉般叮咚作响,仿佛唱进了人的心里。
雅间内,西周梅兰竹菊的屏风围绕其间,柔嘉公主坐在上首,饶有兴致地看着。
立在身侧明显是侍女打扮,心中焦急,低声劝道,“殿下,若是被娘娘知道您又来了鸣玉楼,怕是……”
柔嘉原本听得正起劲,结果耳边竟传来了这样扫兴的话,顿时俏脸一沉,“若是被母后发现,那定然是你告的密!”
劝告的侍女脸一白,忙跪下求饶,“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柔嘉哼了一声,另一侧的侍女燕秋见状忙使了个眼色,道,“还不快退下?别在这里碍殿下的眼。”
被训斥的侍女行了礼,小心退至门外。
柔嘉公主这才展颜,忽地眉毛微扬,问道,“这个以前怎么没见过?”
燕秋恭敬地回道,“听说是梨园里新来的,班主瞧着资质好,便带来开开眼。” 见公主看的目不转睛,显然是极有兴趣。她心中一叹,怕是要不了多久,下面那伶人便要出现在公主府了。
不多时,有侍女进入,上前几步,附耳低声,“殿下,沈学子求见。”
“哦?”柔嘉公主拉长了语调,“他怎么来了?”
提到这位国子监的沈学子沈仪安,柔嘉公主可就精神了,没别的缘由,只因这沈仪安长得着实俊秀了些,嗯……很符合她的审美。
说来也怪,自打她第一次在八珍楼正堂对对子获得满堂彩后,接下来十天能有西天碰见他!
柔嘉如何不怀疑?令人探查后发现还真真就是意外。
以往府中来往的皆是面若好女的伶人戏子,还从没有读书的举人学子呢。
所以她便差人递了话头过去……
柔嘉深知,伶人戏子违抗不了她的权势,举人学子可不同,不能用威逼手段,不过没关系,不过一寒门书生罢了,不能威逼,可以利诱啊!反正这些学子求得不就是大好前程吗?
哪知沈仪安竟一口回绝了,这难免让一首顺风顺水的公主殿下恼怒。
柔嘉皱眉,她还没找他的麻烦,他竟自己送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