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会的开场舞……”
白川喜助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和不容置疑的承诺,仿佛这是他此刻唯一能牢牢抓住的锚点。
“我一定会去的。你……给我留着。”
英梨梨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她看着白川疲惫却无比认真的眼神,看着他眼中那份为了不让她失望而重新凝聚起来的微弱却坚定的光芒,这两天积攒的所有委屈、不安、傲娇,瞬间土崩瓦解,化作汹涌的热流冲上眼眶。
她猛地低下头,用力吸了吸鼻子,掩饰住快要失控的情绪,声音闷闷地从喉咙里挤出来,带着浓浓的鼻音和强装的镇定:
“哼……谁、谁稀罕!你爱来不来!不来我正好换人!”
但那双紧紧抓着冰凉易拉罐、指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的手,却将她此刻真实的、汹涌的、几乎要喷薄而出的心绪,泄露得一览无余。
灿烂的阳光洒满宽敞的客厅,空气中弥漫着橘子汽水清甜的香气。
一个疲惫不堪的少年,和一个强忍着眼泪、别扭却满心关切的少女,在短暂的沉默中相对而坐。
某种因担忧和心疼而重新紧密连接、甚至更加深厚的羁绊,在无声的阳光里静静流淌,驱散着残留的寒意。
沉默在阳光里流淌了几分钟。
英梨梨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客厅,最终定格在开放式厨房角落那个几乎塞满的垃圾桶上。
里面赫然躺着几个空掉的泡面桶,花花绿绿的包装纸刺眼地堆叠着。
一股无名火“噌”地窜了上来,混杂着更强烈的心疼。
“喂!”
英梨梨猛地站起身,声音带着点压抑不住的恼火,指着那个垃圾桶。
“你这家伙!这两天就靠这些垃圾食品活着的?!”
白川喜助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
“呃……方便嘛……”
“方便个头啊!”
英梨梨气鼓鼓地瞪着他,碧蓝的眼睛里怒火和心疼交织。
“看看你这脸色!活像被泡面腌入味了!”
她说着,不由分说地冲进厨房,动作麻利地拉开冰箱门,探头进去翻找。
冰箱里空荡荡的,只有几瓶饮料、几个鸡蛋,还有半盒看起来不太新鲜的牛奶。
英梨梨眉头皱得更紧了,她“砰”地一声关上冰箱门,转身叉腰,对着还坐在沙发上、被她一连串动作弄得有点懵的白川喜助下达命令。
“坐好别动!”
白川喜助看着她像只炸毛又护崽的猫一样在厨房里转悠,翻箱倒柜找食材,那副气呼呼又强装镇定的样子。
此刻的英梨梨就像一道明亮的光,驱散了白川喜助心头最后一点阴霾。
他忍不住,嘴角终于勾起了一个这两天来第一个真心的、带着点促狭的笑容。
“遵命,英梨梨大人~”
白川喜助拖长了音调,故意用懒洋洋的腔调回应,身体却听话地没动,只是放松地靠进沙发里,看着英梨梨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
片刻后,英梨梨最终只搜刮出鸡蛋、半包挂面和一点蔫了的青菜。
她嫌弃地撇撇嘴,但还是动作麻利地烧水、洗菜、打蛋。
锅碗瓢盆在她手中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虽然动作算不上特别娴熟,却带着一股子认真的劲儿。
很快,一碗热气腾腾、飘着翠绿菜叶和金黄蛋花的清汤面就被端到了白川喜助面前。
面条码得还算整齐,蛋花也勉强成形,虽然卖相朴实,但浓郁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喏!快吃!”
英梨梨把碗重重但小心地放在白川喜助面前的茶几上,双手抱胸,别过脸去,耳根微微泛红。
“别指望多好吃!总比那些垃圾强!赶紧吃完给我恢复人样!后天要是敢顶着这副鬼样子去舞会丢我的脸……”
她后面威胁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确。
白川喜助看着眼前这碗还冒着热气的面,又看看英梨梨那副明明关心得要死却非要装作凶巴巴的别扭样子,心底最后那点沉重彻底烟消云散。
他拿起筷子,挑起一筷子面条,吹了吹热气,然后送入口中。
温热的汤水,朴素却踏实的味道顺着食道滑下,熨帖了空荡冰冷的胃,也暖了心。
白川喜助抬起头,对着依旧别着脸、却用眼角余光偷偷瞄他的英梨梨,露出了一个灿烂的、恢复了几分往日神采的笑容,眼睛弯成了月牙:
“好吃!英梨梨大人出品,果然比米其林三星还棒!”
“哼!少贫嘴!快吃!”
英梨梨哼了一声,脸颊更红了,但紧绷的肩膀明显放松了下来。
她开了一罐汽水,小口喝着,看着白川大口大口地吃着面,脸上那层吓人的苍白和疲惫似乎真的随着食物的下咽在一点点褪去。
阳光暖暖地照着,客厅里只剩下白川吸溜面条的声音和易拉罐被偶尔拿起放下的轻响。
碗里升腾的热气模糊了两人之间的一点距离,也驱散了所有残余的寒意。
白川喜助的眼中,那属于少年的、充满活力的光彩,正一点一点地重新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