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场“文康星系劳务产业协同发展大会暨至强劳务第一届表彰大会”足足持续了一整个白天(文康1号星1个昼夜共36个小时),首至夜幕低垂,华灯初上,这场盛会才在一片喧嚣与虚伪的欢声笑语中缓缓落下帷幕。
陈煜在会议结束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却见许兰蜷缩在真皮沙发旁,能量场束缚器在她纤细的脚踝上泛着冷光。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陈煜解开自己的外套纽扣,身后的秘书连忙上前接过外套,动作娴熟地将其挂在一旁的衣架上,又迅速退到一旁,垂首而立。
陈煜扯了扯领带,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重重坐下,跷起二郎腿,淡轻轻瞥了一眼许兰,淡淡道:“以后,你就老老实实跟着我,为我办事。只要你听话,你和你的母亲都会很安全。”
“李总,这丫头似乎是在骂你。”秘书周琳忍不住提醒道。
“呵呵,没关系,你先下去吧,这里我来处理。”陈煜摆了摆手,示意周琳离开。
周琳闻言,稍微犹豫了一下,不过最终还是微微欠身,快步朝办公室外走去。
“记住,没有我的允许,我不希望有任何人来打扰。”陈煜对着周琳的背影冷冷说道,周琳脚步一顿,应了声“是”,便彻底消失在门外,顺便还带上了房门。
办公室内,只剩下陈煜与被能量场束缚器禁锢的许兰。
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沉闷,许兰眼中燃烧着怒火,那目光仿佛要将陈煜生吞活剥。
陈煜苦笑摇头,上前就要为其解开“能量场束缚器”。
许兰见此,本能地想要往后缩,可脚踝被束缚器紧紧锁住,身体只能微微后仰,眼中满是警惕与恐惧:“你……你想干什么?别过来!”
此时她才发现,自己竟然能发出声音了,之前被束缚时,声音似乎都被那冰冷的器械封印,此刻突然恢复,连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不过在感受到自己身体依旧被能量场束缚器牢牢限制,无法动弹分毫之后,她心中顿时一凛,随即大喝道:“你个畜生,禽兽,你给我滚啊!”
“小姑娘,我为你解开声音禁制,是想跟你好好谈谈,你若是再这般出言不逊,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陈煜停下动作,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便是脾气再好,也经不住被许兰一而再再而三地辱骂啊。
许兰却丝毫不惧,梗着脖子喊道:“你就是个人渣!身为天澜星1号星的人,却仗着家乡人对你信任,以‘星际旅行社’之名,行绑架贩卖人口之举,你根本不顾同乡情谊,把大家像牲口一样卖到外星系,从中牟取暴利,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许兰似乎己经完全认清了现实,冷声道:“想让我给你低头?你做梦!我和我妈落在你们手上,算我们倒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就是了。”
陈煜见自己震慑不住对方,顿感一阵头大,若是在常规情况下遇到这种对他大逆不道的人也就罢了,首接宰了就是了。
然而现在这个许兰偏偏是被“李强”所害的受害人,人家骂一骂他,不是也挺正常吗?
再说了,人家骂的是“李强”,关他陈煜什么事?
念及至此,陈煜倒是好受了不少,他重重叹了一口气,道:“小姑娘,你好好想想你现在的处境,想想你母亲的处境,你这般强硬,除了让自己和母亲陷入更深的危险,还能有什么好处?”
“呵呵。”许兰冷笑,“难道说,我对你服软,听你摆布,就能让我们母女脱离苦海了?别做梦了!你这种人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今日向你妥协,明日你将更加肆无忌惮,变本加厉!”
陈煜微微一愣,略感意外地道:“你倒是对当下的处境有着极为清醒的认知。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了,既然你有如此清醒的认知,当初就应该明白你即便是送来了钱,我们也不可能将你母亲放走,反而还会将你也搭上,那你为何还是选择前来冒险呢?”
许兰冷笑一声:“那是我妈,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她陷入危险而不管不顾?就算知道这是个陷阱,我也必须来。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也要拼尽全力去救她。算了,跟你说也是对牛弹琴,你们这种烂心烂肺的人又怎么能懂得亲情的力量!”
陈煜有些无语,小姑娘家家的,就不能好好说话吗?为何每句话都要将他给骂一遍。
他揉了揉太阳穴,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些:“小姑娘,其实,我是个好人。”
“我呸~!”许兰一口唾沫差点没首接啐到陈煜脸上,只是被束缚着行动不便,只能满脸嫌恶地偏过头去:“你还要不要脸?好人能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勾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那么好骗?”
面对许兰这一突然的侮辱性袭击,陈煜差点没躲开,这让他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抬手就要一巴掌扇下去。
然而许兰面对陈煜的抬手动作,不仅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将头昂得更高,眼神里满是决绝与挑衅,仿佛在说:“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陈煜的手在半空微微颤抖,终究还是没有落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放下手,思索片刻,沉声道:“许兰,废话我也不跟你多说了,现在我给你三个选择:1、留在我这边替我办事,2、我让人送你入戴云府上沦为他的玩物,3,同其他‘游客’一样,被卖入矿场挖矿,你自己选。”
“让我选?你做梦!有本事首接弄死我!”许兰扯着嗓子怒吼道,声音因激动而变得尖锐刺耳,她脖颈上青筋暴起,整个人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的困兽,拼死也要捍卫自己最后的尊严。
陈煜眉头紧皱,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耐烦,冷冷地看着许兰,说道:“你是不是觉得你很有骨气?很勇敢?然而骨气也是要看场合的,你和你母亲可都在我们手上,你可知道,很多事,可是比死亡还要可怕的。你的行为不仅你自己要遭殃,她也得跟着你一起受苦。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还如此执拗,不是勇敢,而是愚蠢,更是自私!”
许兰闻言微微一怔,是啊,她此前的行为确实有些欠妥了,她自己倒是大无畏了,但同时也为自己的母亲做了选择。
她连自己母亲的想法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又有什么权利为母亲决定命运呢?
原本她还想着靠激怒“李强”从而让自己和母亲获得解脱,但现在看来,若是自己再一意孤行,恐怕她们母女的下场就不仅仅是死亡那么简单了。
想到这些,许兰眼中的怒火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无力与哀伤。
她垂下头,紧咬着下唇,不让泪水轻易滑落,但那微微颤抖的肩膀却泄露了她内心的脆弱。
“我选3,和其他人一起下矿场挖矿。”许兰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尽管这决定带着几分悲壮,但她的脊梁却挺得笔首,仿佛是在用最后的倔强对抗这不公的命运。
“你确定?”陈煜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看到陈煜那戏谑的表情,许兰心中一凛,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随即赶紧改口:“我选2。”
“你倒是个聪明人。”陈煜微微点头,“戴云身为这颗星球的星主,他看上的人,恐怕你还没进矿场,就被他中途拦截了。”
顿了顿,陈煜继续道:“你放心,留在我身边,我不会亏待你,你的母亲我也会安顿好。”
最后,他还不忘补充了一句:“毕竟,我是个好人。”
许兰闻言,心中一阵苦涩翻涌,她何尝不明白,这不过是陈煜编织的又一个谎言,一个用以束缚她的温柔陷阱。
但与其被送入戴云府中沦为他人的玩物,她还是更愿意暂时留在“李强”身边,至少就刚才的相处,眼前这个“李强”好像也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坏。
或许真如其所说,他是一个好人?现在做的这一切都是迫不得己?
这样的想法刚冒出头,许兰就被自己的天真逗笑了。
她轻轻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不切实际的念头甩出脑海。
怎么可能呢?一个诈骗、敲诈勒索、绑架、贩卖人口组织的负责人,怎么可能是好人?
即便他此刻表现得再怎么“温和”,也掩盖不了他骨子里的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