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移斗转,夜露渐沉。
'西时天阙'三楼卧房内,傅雯在李柏笙怀中睡得正熟,一缕青丝黏在汗湿的颈间。
三只火蚀虫蜷在她的枕边,甲壳随着呼吸明灭,像缀着几粒朱砂。
无人察觉的异变正在她丹田内发生。
那颗吞服不久的朱果残留在经脉中的金红色灵力,此刻正如春溪融雪般缓缓汇聚。
这些蕴含着上古生生之力的灵流绕过澎湃的金丹,在气海深处交织成网,将一粒比尘埃还小的生命雏形轻柔包裹。
——喀。
傅雯在梦中听见琉璃碎裂般的轻响。
她梦见自己站在星河尽头,有星光坠入掌心,化作一枚带着体温的玉卵。
这感觉太过真实,以至于她无意识地将手搭在小腹上。
与此同时,悬浮在金丹旁的紫芒突然颤动。
这道自空间裂痕遗迹中得来的神秘能量,此刻仿佛被什么唤醒,突然分化出丝缕雾气,顺着经脉游向那粒刚刚成型的生命种子。
若傅雯此刻内视,便会看到震撼的一幕——紫雾触及金红灵网的刹那,竟化作万千细小的符文。
这些符文形如上古凤篆,每一笔都流淌着混沌初开时的道韵。
它们环绕着胚胎旋转,逐渐构筑成半透明的紫色胎衣。
"唔......"
睡梦中的傅雯轻轻蹙眉。
她体内正发生着精妙至极的灵力重构:紫芒每流转一圈,就有微量本源灵力从金丹剥离,通过胎衣上细若发丝的脉络输送给胚胎。
这个过程缓慢到几乎无法察觉,却让她的金丹表面浮现出几道极淡的云纹。
李柏笙在子夜时分突然惊醒。
他常年握剑的指腹正贴在傅雯后腰,那里传来异常的温度波动。
修士体表本该恒温,此刻却像有团小火苗在皮肤下游走。
他小心探入一缕神识,却在触及傅雯丹田的瞬间被柔和的阻力弹开——就像碰到一团裹着丝棉的暖玉。
“阿雯?”他低声唤道,指节轻轻刮过她脊梁。
傅雯只是往他怀里钻得更深,呼吸绵长安稳。
李柏笙凝视傅雯的睡颜,目光扫过她微微汗湿的鼻尖。
确实没有走火入魔的征兆,反倒像是......他忽然想起古籍记载的"灵胎初结,母体生霞"之说,可转念又自嘲地摇头。
金丹修士受孕本就艰难,更何况他们刚服过霸道的朱果,灵力躁动也属正常。
他不知,就在这迟疑的片刻,那紫色胎衣己经完成第一次灵力循环。
胚胎吸收了微量混沌之气,表面泛起珍珠般的莹润光泽。
更奇妙的是,傅雯金丹上的云纹正与胎衣表面的符文产生共鸣,隐约构成某种先天阵图。
——啪。
窗外传来露珠坠地的轻响。
李柏笙转头望去,发现放在案几上的幻影幽光剑不知何时竖了起来,剑尖正对傅雯所在的方向微微发颤。
这柄通灵的法器似乎感应到什么,却又说不分明。
“安静。”
他隔空一点,长剑乖乖躺回原处。
床榻边的月光忽然暗了一瞬。
李柏笙敏锐地抬头,看见傅雯发间有紫金色光粒浮出,在空气中组成模糊的星图,又迅速消散。
这异象快得像是幻觉,却让他后颈汗毛倒竖——那是比炼虚修士威压更古老的气息。
正当他要伸手探查时,三只火蚀虫突然齐齐振翅。
这些小东西甲壳上的赤纹全部亮起,竟排成三角阵型悬在傅雯小腹上方,口中吐出细如蛛丝的金线。
这些金线在触及傅雯皮肤的瞬间就被紫芒吞噬,反而让胎衣的光华更盛一分。
“你们........”李柏笙瞳孔微缩。
火蚀虫是上古异种,此刻的行为明显是在朝拜什么。
他掐诀唤醒体内剑气,正要强行探查,傅雯却在这时翻了个身。
“李柏笙........”她迷迷糊糊抓住他手腕,带着睡意的嗓音像浸了蜜,“别闹........”
所有异象骤然消失。
火蚀虫们啪嗒啪嗒掉回枕头上,假装自己只是普通发饰。
与此同时,在"西时天阙"练功房内,沉睡的噬灵鼠小灵突然剧烈颤抖起来。
它银白色的皮毛上浮现出古老的金色纹路,这些纹路如同活物般在它周身游走,渐渐组成一个复杂的封印图案。
随着纹路越来越亮,小灵的识海深处——
“轰!”
一段被尘封的记忆突然炸开。
它看见漫天血色的战场,看见自己以人形姿态跪在一座水晶棺前。
棺中躺着个面容模糊的女人,而自己正将一滴心头血点在她眉心。
“下次......一定护住你......”
这个画面如闪电般划过,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噬灵鼠小灵泛着金光的眼睛无意识睁开,闪过一丝人性化的痛楚。
它的小爪子在空中抓挠,仿佛要抓住什么逝去的东西。
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它眼角滑落,还未落下就化作金色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它体内的妖丹开始自主加速吸收灵力,身边的灵石己肉眼可见的失去光泽。
~~~~~~
傅雯丹田处的温度恢复正常,连那层阻隔探查的柔和屏障都变得若有若无。
李柏笙凝滞的指尖最终落在她眉心。
神识细细扫过三遍,确实没有任何异常。
难道真是朱果药力引发的幻觉?他低头亲了亲傅雯汗湿的鬓角,决定明日再去藏宝阁翻翻那枚在'碧海玄渊宗'药圃寻得的玉简。
窗外,天渐渐亮了起来。
傅雯在晨曦中做了个悠长的梦。
她梦见自己站在云端,怀里抱着团温暖的光。
那光里有个稚嫩的声音在说话,可她怎么也听不清内容。
醒来时枕边空荡,只余李柏笙留下的传音符在床头盘旋,说要去找玉简查查朱果的副作用。
她伸懒腰的动作突然顿住——丹田处传来陌生的饱胀感,不是灵力充盈的那种,倒像是......有人往她气海里放了颗正在发芽的种子。
“奇怪。”
傅雯内视周身,金丹依旧滴溜溜转得欢实,紫芒也安分守己地悬在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