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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十日的等待像十年那般漫长。
宋晓晓蹲坐在药堂外的青石板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处伤痕愈合的印记。想到她的后腰上与唐柏轩结契时留下的道侣印记，此刻却如同被薄雾笼罩般黯淡无光。
晨露浸透了她的衣摆，她却浑然不觉，只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雕花木门。
"宋师姐，您回去歇歇吧。"药童第三次来劝，"西师叔若有消息......"
"不，我要等他！"宋晓晓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她己经在门前守了十天，灵力耗尽的经脉隐隐作痛，却抵不上心头万分之一的煎熬。
突然，药堂内传来瓷器碰撞的脆响。
宋晓晓浑身一颤，那道声音她再熟悉不过——是师傅唐柏轩。
她猛地起身，眼前一阵发黑，却不管不顾地冲向大门。
"我说过，你不能见他。"
紫色罗裙挡在门前。沈轻柔手里正端着一碗药，在晨光中泛着幽蓝的光，那应该是个唐柏轩的。
宋晓晓闻到她身上浓重的药香里，混着唐柏轩惯用的雪松气息。
"让开！"宋晓晓声音发颤，结契印记突然灼热起来，"他都己经醒了，为啥子......"
"就凭他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你。"沈轻柔忽然压低声音，
"你想想，自从你到了天衡宗，给我师兄惹了多少的麻烦，那一次他手上不是因为你？"
“我，我也不是......”
“你不是有意的，但他却实实在在因为你受伤的，你能否认吗？”
宋晓晓如遭雷击。
就在这时，门内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当那袭白衣出现在光影交界处时，她呼吸都停滞了——唐柏轩的脸色苍白如纸，却依旧俊美得让人心颤。
曾经为她挽剑的手指此刻扶在门框上，骨节分明得刺眼。
"师傅！"她忍不住唤道。
男人抬眼的瞬间，宋晓晓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那双总是盛满温柔的眼睛里，此刻只有陌生的审视。
"晓晓？"唐柏轩微微蹙眉，这个她最熟悉的表情此刻却化作利刃，"你怎在此？刑罚堂的修行懈怠了？你的两个师兄在干嘛？"
药圃里的白芷被风吹得簌簌作响。
宋晓晓听见自己心脏裂开的声音——这是初入师门时，他对所有普通弟子说话的语气。
那时他还不曾手把手教她剑法，不曾为她挡下敌人的攻击，更不曾在那九冥幽泉神魂双修，同心结契。
"您...不记得了？"她颤抖着去解腰间玉佩——那是唐柏轩的本命玉，结契那日他亲手系在她腰间。
可指尖还没碰到穗子，就被沈轻柔打断。
"我师兄记忆受损。"沈轻柔突然挽住唐柏轩的手臂，袖中暗香浮动，
"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她指尖若有若无地拂过唐柏轩太阳穴，那里有一道新鲜结痂的伤痕。"不过没关系，我会帮他慢慢恢复。"
更让宋晓晓崩溃的是，唐柏轩竟没有推开那只手。
他甚至还微微颔首："沈师妹说得对。这些日子多亏她照顾。"
结契印记突然灼痛起来。
宋晓晓踉跄后退，师傅是真的失忆了吗？后者沈轻柔用了什么手段。
可当她急切地要开口时，却见唐柏轩太阳穴处的伤疤闪，狰狞又明显。
"好...很好..."她惨笑着咽下喉间腥甜，"既然师傅无恙，弟子告退。"
转身刹那，沈轻柔的传音毒蛇般钻入耳中："你以为结契就能永远拴住他？我会让他慢慢忘记所有关于你的事，就像从未认识过你。"
宋晓晓死死掐住掌心。
走出十步远，一口鲜血终于喷涌而出，溅在院子的青石板上。
宋晓晓揪心多的疼痛转瞬又归于沉寂。
她没看见，身后唐柏轩突然按住心口，一缕金芒从他眼底闪过。
药堂内，唐柏轩怔怔望着地上那滴鲜红的血。心脏突然传来尖锐疼痛，像是有人用钝刀在剜那块缺失的记忆。
他下意识摸向怀中，掏出一块玉佩——这玉佩上的“晓”字，己经被盘的光滑莹润。
"这是..."他皱眉细看小小的"晓"字。
沈轻柔突然夺过玉佩："不过是块成色一般的玉佩。"她指尖燃起幽蓝火焰，"我帮您..."
"不必。"唐柏轩猛地收回手，自己都被突如其来的怒意惊到。
沈轻柔脸色变了变，又换上温柔笑意："该喝药了。"
药碗递到唇边时，唐柏轩忽然闻到一丝甜腥气。
他恍惚看见一汪幽潭中，有一个人笑着唤他"师傅"，而不是疏离的"师叔"。这个画面让他头痛欲裂，药碗"啪"地摔得粉碎。
"师兄？"沈轻柔慌忙去扶，却被他避开。
"我想静一静。"
沈清儒不甘心的离开，她得再去煎一碗药才行，唐柏轩现在还没彻底忘了宋晓晓，她就永远没有机会。
唐柏轩颤抖着抚摸着玉佩。
一滴水珠突然落在"晓"字上——他竟不知何时流了泪。
窗外传来弟子们的议论声："听说宋师姐吐血了...""道侣印记都淡了...""怕是要被弃契..."
“你们在胡说些什么？打扰西师叔修养，还不快去做自己的事情！”沈轻柔打断外面的谈论，她不想让唐柏轩听到关于宋晓晓的任何一点消息。
唐柏轩突然站起来，心口传来前所未有的绞痛。
他鬼使神差地走到铜镜前，解开衣襟——心口处赫然浮现着龙鳞印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
"这是...道侣契？"他按住印记，突然听见遥远的地方传来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声。腕间突然浮现出几道金色凤尾纹路，又迅速隐入皮肤。
后山断崖边，宋晓晓一遍遍抚摸着逐渐消失的结契印记，哭得浑身发抖。
当初唐柏轩为她种下这枚印记时说："纵使相隔万界，此契不灭。"可现在，连天道认可的契约都在消散。
"为什么...明明说好..."又一口鲜血喷在崖边梨树上，那树竟瞬间开花，又转眼凋零。
药堂内，沈轻柔正在香炉中添入一撮紫色粉末。
烟雾缭绕中，她对着唐柏轩的茶杯念咒，却没注意到窗外梨树反常的花开花落。当她转身时，突然对上一双泛着金光的眼睛。
"师......师兄？"
金光转瞬即逝。唐柏轩迷茫地眨眼："沈师妹？我方才......"
"您太累了。"沈轻柔急忙递上茶杯，"喝安神茶吧。"
唐柏轩接过茶杯，忽然问道："宋晓晓...是我的道侣吗？"
茶杯"砰"地落地。沈轻柔强笑道："您说什么呢？她不过是..."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惊天动地的雷鸣。
唐柏轩心口的龙鳞印记突然灼烧起来，他痛苦地弯下腰，
"晓...晓..."他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突然喷出一口鲜血。
沈轻柔脸色大变，正要施法加固，却见唐柏轩摇摇晃晃站起来，眼底金芒大盛："你对我...做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