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甘露寺内也逐渐点亮起烛火,此刻偌大的寺院寂静无声,大殿内香灯皆燃,殿外传来净白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她从那尼姑庵赤脚走了一天一夜才赶到此处,偷跑翻墙之时将鞋子掉下,也只能含泪离去,皇上当真是欺人太甚,竟悄无声息的将她们送走,可她的鼻子灵的很,闻着味儿就又回来了。
此刻静静的看着殿前的那人,脚上磨出的水泡的疼痛与浑身的疲惫都消散了,只见那人身披玄金色袈裟,领口与袖口处反射出金色的繁琐图纹,只是望着便能感觉到殿内人的气场。
允礼捏了捏那刚从御前传来的消息,略微斟酌了会儿,才从那蒲团上起身,伴随着青烟与香火缓缓走到那鎏金香炉旁,望着中央之人开口道:“法师心慈,允礼佩服,只是皇兄这人实在是不堪,内务府己经张罗起选秀之事,金口也失言.....”
三藏双掌合十,道了声佛语,那面色依旧,语调平缓而出,如同那高洁之莲一般:“三藏乃是佛门中人,并不参与这世俗之事,望施主莫要再提。”
“佛度这世间苦厄,照拂芸芸众生,可允礼又何尝不是这众生中的一员,在您眼中佛对众生有无亲疏之分?”允礼紧紧望着他言道。
“世间终生平等,自然无分别。”他的声音清透沉稳,好似有抚慰人心之感。
伴随着暖色的火光之中,允礼被他的双眸一惊,没想到这眸子生的这般好看,迟疑了一会儿,“那为何度众生,却将我舍去?”他似是回忆起往事,语气一变,有些高声。
只见三藏将那一根即将燃烬的香烛从那鎏金香炉中拔除,随后一根新的香烛又缓缓燃起,又行了佛礼,才开口道:“施主此话怎讲?”
允礼微微偏头:“当年我额娘宠冠后宫,日日都会焚香沐浴,抄写经文,虔诚供奉,也从未求过什么泼天富贵,无非是往后安生顺遂罢了,可惜事与愿违,佛不是真心度我,才让我与额娘苟活至此,不过我们娘俩也是命中有好运,遇到了法师您,才有了生路,所以允礼此后不再信佛,但只信您,就在允礼侍奉在侧吧。”
三藏此刻还未曾言语,只见殿外一首偷听的净白快速跑进内,那脸色如调色盘一般多变,表情也是多的很,上来就先狠狠瞪了允礼一眼:“果郡王放着好好的富贵日子不过,竟胆敢来骚扰法师的安稳,你们皇族子弟只会仗势欺人!!!”
话落,净白整个人都顿住了,毕竟她还是第一次与法师离的如此之近,完全猝不及防的撞进了这惊人的美貌之中,不过一眼,紧紧握在手中的荷包(多年的银票积蓄)便掉了下来,几步一走,又离的近些:“法,法师真乃绝色也。”
“呵呵。”她的滑稽模样属实是给三藏逗笑了,那清脆悦耳的笑声,落在周围两人的耳朵的,实在是好听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