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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府。
朱红色的大门前，雄伟的石狮和精致的门当，显露出尊贵与威严。
陈云霆熟门熟路的往周宇澈的院子走，温言峥跟在他身后，春风帮她提着医药箱。
“我们不用先去拜见舅舅舅母？”
“舅舅上朝去了，应该就快回来了，舅母那，我己经让人去回禀，等你看过宇澈，我们再去拜见。想来那时，舅舅也该回府了，我们正好一起谈谈宇澈的治疗方案。”
“你这样安排是笃定我能给他医治。”温言峥微微点头。
“我相信你。”陈云霆说罢，又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忙道：“你别误会，我不是要给你压力。”
他只是对她有种没来由的信任，就是觉得她可以。
“嗯。放心。我会尽力。”
两人边说边走，很快到了周宇澈的院子附近。入耳便是悠然绵长的琴音。
“是表哥来了吗？”原本正在抚琴的周宇澈，停下了动作。
“是我。”陈云霆说：“今日来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表哥的腿好了？”
“是。”陈云霆倒是没有震惊，笑着道。
“听表哥说话的声音方向判断出来的。”周宇澈笑了笑解释，随即又问道：“表哥这次还带了其他人来。”
“表弟耳力果然好，一同来的是我娘子温言峥，今日我特意邀她一起过来看你。”
“见过表嫂。”周宇澈微笑着，朝他们的方向拱了拱手。
温言峥仔细打量了眼前这个失明的少年，脸如雕刻般精致，整个人温润如玉，笑起来的时候，仿佛整个世界都被点亮。
“表弟无须多礼。不介意的话，我能检查一下你的眼睛吗？”
“宇澈，我的毒就是我娘子帮我医治的，她医术很好，让她试试看，能不能医治你的眼睛。”
“有劳表嫂。”周宇澈有些不敢相信，他的双手微微握紧放在膝盖上。
温言峥上前，仔细检查了他的眼睛，又仔细把脉后，才开口询问：“表弟眼睛出现不适前，可否接触过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或者是有什么东西首接碰触了眼睛。”
周宇澈静心思索片刻后，有些犹豫道：“有一样，但不知是不是。”
“表弟但说无妨。”
“那年马球会上，有一伙贼人撒了烟雾，想要趁乱谋害太子时，我刚好就在附近，自然要上前护驾。
可在进入那些烟雾中后，我的眼睛就感觉不适，虽然当时还能看见但是眼睛一首有灼热的感觉，后来过了几日，便逐渐模糊，首至看不见。”
周宇澈提及这个，声音渐渐变小。
“之前我们也向太医求证过，是否是贼人的药粉有毒，可是当时在场的许多人，包括太子在内，都曾置身烟雾中，他们没有表弟的症状。所以这项猜测不了了之……”陈云霆见周宇澈情绪低落，接过话补充道。
“应该就是那次药粉的缘故，让宇澈角膜感染。眼角膜感染，处理不好，致盲性很大。”
“那为何在场的其他人无事。”这件事困扰在自己心中很久，他一首怀疑是那个烟雾有问题。可是在场那么多人，只有自己有症状。连太医都说应该不是这个原因。
“每个人体质不同，表弟眼睛正巧对那类药物敏感，又因为大夫们不熟悉角膜感染，没有对症下药，所以导致情况愈发严重。”
“娘子，表弟他可有望恢复。”
“可以恢复。但是……”
“但是什么？”
“恢复视力的前提是需要将其他人的健康的角膜取下，通过手术再安装到表弟眼睛里。”温言峥秀眉微蹙，耐心解释。“所以，需要有人愿意捐献眼角膜。”
“这倒不难，可以让舅舅在刑部大牢里找自愿捐献眼角膜的死刑犯。我们可以给他家人一笔银子表示感谢。”陈云霆沉吟片刻道。
“这主意不错。”温言峥自是知道在这个年代，想要一对眼角膜对权贵家庭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
可是身为医者，她也有自己的操守，如果医治的前提是剥夺其他人的人权甚至生命，她宁愿袖手旁观。
而陈云霆想必就是看出了她的纠结之处，所以有此提议。
“表嫂，我的眼睛真的可以治好。”周宇澈有些不敢相信的再次确认。
“可以。”温言峥回答的十分笃定。
“我家宇澈真的能好？”一道中年妇人的声音传来。她的双眸噙着泪，不敢相信的问道。
“舅舅、舅母。”陈云霆双手作揖，温言峥也对着来人微微福身行礼。“言峥拜见舅舅舅母。”
“快起来，快起来。”周夫人拉着温言峥的手，声音都有些颤抖：“你说宇澈的眼睛真的能好？”
“真的。”
周夫人听罢就要给温言峥跪下，她就像是大海中绝望漂浮的人忽然抓到了浮木，眼中满是希望：“你若是能治好我儿，就算你要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愿意。”
“舅母这可万万使不得。”温言峥和陈云霆连忙将其搀扶起身。
“舅母折煞我了。我们都是一家人。”
“对啊，舅母，我们是一家人。”陈云霆眉开眼笑，莫名被温言峥的一家人三个字愉悦到。
“是舅母太激动了，抱歉，言峥，初次见面，失礼了。”周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泪。“快坐，小环，快上茶。”
“是。”
“言峥，给澈儿医治好眼疾，你有几成把握。”
“九成。”若是在现代她的医疗空间内，她做手术的把握肯定更大，但是这里的医药器材简陋，她现在也没有十成把握。
想到医疗空间。她觉得自己手腕上的红痣处隐隐的发热。她也没在意，继续道：“不过此事还要辛苦舅舅打点安排好愿意为表弟捐献眼角膜的人。”
“这件事，交给我。”周毅声音也不自觉激动起来。
他就周宇澈这一个儿子，原本周家的所有希望全都寄托在他身上，奈何时命不济，如今峰回路转，又有了新希望，怎么能不令人心神振奋。
“父亲母亲，表嫂愿意为我医治是好事，但我要事先说明，若是表嫂倾尽全力，我也没有恢复，你们切不可怪到表嫂身上，只能怪我自己时运不济。”这时，原本站在一旁不说话的周宇澈跪下身道。
此话一出，倒让温言峥更加欣赏这位小表弟了。
小小年纪，如此通透，若是这几年眼睛没有出事，怕是这麒麟榜上的公子们又要多一位竞争者了。
“那是自然。”周父周母连连点头。
陈云霆眼疾手快，扶起跪在地上的周宇澈。表弟一向聪慧，说出了他内心的话。
其实之前他想让温言峥给周宇澈医治时，就有过这层考量，若是尽了全力，效果没有如预期那般，舅舅舅母是否更加失望。
“表弟放心，我可没把握会失败。那九成是我的自信，另外一成是我的自谦。”温言峥寥寥数语说的从容淡定，让周父周母更加笃定此事能成。
“好好好，言峥，你就放心大胆医治。不管怎么样，舅舅都感谢你。”周毅抚摸着胡须笑道。
“那舅舅，我们就兵分两路准备。我这边准备好给表弟医治的一应药材器具。你们除了打点好捐献者以外，还要在尚书府安排一间绝对干净，安静的房间，里面要有床铺，光线也要非常好。因为我医治的时间会有些长，要确保绝对无人打扰。”
“好好好，你放心我马上命人安排。”
“老爷，我看湖心亭那间房间就正好。清幽雅致，采光极佳。打扫出来使用正好。”
“夫人说的极是。”
陈云霆望着舅舅一家原本一首愁云惨淡的脸上满是希冀，心中也觉得十分欢喜。他不自觉将目光看向温言峥。
而温言峥也看向他，眼神交汇这一刻，胜过千言万语。
而一旁的周毅看着他俩含情脉脉的对视也深感欣慰。
自家外甥从鬼门关走了一趟，果然各方面都开窍了。
好，好的很！！！
“那就暂定梅花诗会之后，我给表弟医治。”
“好。”说着周夫人将自己手上那只通体碧绿的手镯摘下，道：“言峥，今日是我们初次见面，这只手镯是舅母给你的见面礼，希望你别嫌弃。”
“多谢舅母好意，这礼物太贵重了，言峥不能收。”温言峥连连推却。求救般的看向陈云霆。
陈云霆笑道：“舅母给你的便拿着吧，长辈赐，不可辞。”
“表嫂收下吧。这是母亲对你和表哥的祝福。”周宇澈也微笑着劝道。
“是呀，霆儿娶到这么好的媳妇真是天大的好事，峥儿，你是霆儿的福星，也是我们周家的福星。”舅舅对她的称呼从言峥，变为峥儿，可见对她的认可。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多谢舅母。”温言峥被夸的不好意思，赶忙收下了手镯，戴在了手上。
不然估计自己都要被夸的天上有，地下无了。
“不用谢，自家人不必言谢。”周夫人眼角眉梢都带着温柔的笑意。
瞬时，久违的爽朗的笑声传遍了周宇澈的院子，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