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之后,顾玉姣则如一阵疾风,快步走到玉徵跟前。
她的语气中仿佛藏着数九寒天的冰碴子:“大姐姐,你现在满意了?”
玉徵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淡笑:“二妹妹言行无状,不修口德,又怎能怪罪他人呢?”
“你……”顾玉姣闻听此言,面色瞬间变得比乌云还阴沉,阴郁之色如墨般满布。
那双眼眸恰似要喷出火来,似乎要将玉徵焚烧成灰。
在玉徵刚回府的那几日,她对玉徵尚有几分表面上的尊敬。
可如今,她对玉徵这个嫡姐,真的是半分尊敬都荡然无存。
反正父亲最疼爱的人是她,顾玉徵就算是嫡女又怎样?
父亲厌恶她,祖母不疼她,那还怕她作甚?
想到此处,她努力平复情绪,却难掩那股子得意劲儿,洋洋自得地说道:“大姐姐又有何得意之处呢?你是嫡女又如何?父亲最疼爱我,祖母也偏心我,你不过是顶着一个嫡女的虚名罢了。
你瞧,就连你的婚事,如今都归我所有,终有一日,你嫡女的身份,也会被我取而代之。”
这话语,真真是嚣张至极,每一个字都如利箭一般,直直地戳向玉徵的痛处,她似乎对玉徵的软肋了如指掌。
玉徵那淡然的笑意逐渐变得僵硬。
直到顾玉莲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试探性的唤了声“大姐姐”。
玉徵这才反应过来,她侧目,轻轻拍着那只扯着自已的衣袖,不知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已,“乖,我无碍。”
“大姐姐?”顾玉莲觉得她在骗人。
玉徵将视线移到趾高气昂的顾玉姣身上,唇角上扬,“二妹妹,你有没有想过,你费尽心机得到的,都是我不屑一顾的?”
“父亲的偏爱会在权衡利弊中荡然无存,祖母虽疼爱你,可她更偏爱孙子更最重视顾府声誉,至于和长兴侯府的婚约,你想要,我就送给你了,但这嫡女的身份,我生来就拥有,你就算穷极一生也抢不走。所以,你得意什么呢?”
“哦对了,你也别想着你姨娘能上位扶正,在父亲被弹劾宠庶灭嫡的那一刻起,宋氏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顾家大夫人了。你觉得,你又能得意什么?”
玉徵原本不想点破的,可就是忍不住,她见不惯顾玉姣如此这般得意。
顾玉姣握紧了拳头,根本不相信她的话,父亲这么爱姨娘,怎会不将她扶正?
想到这里,她冷笑,道:“大姐姐不必用言语激怒我,没用的,父亲待我姨娘这般好,就算扶不了正,他们之间的感情永远都不会变。”
“是吗?那咱们拭目以待。”玉徵觉得顾玉姣还是太天真了,这世间最虚无缥缈的便是真情。
她牵着顾玉莲,不再理会顾玉姣,“走,阿莲,我们去那边玩。”
她不想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影响自已的心情。
“好的,大姐姐。”见自已的手被玉徵握着,顾玉莲有些紧张。
姐妹俩将顾玉姣晾在原地,走到另一边玩。
“姑娘,太冷了,您不能玩啊!”见玉徵竟然还亲自上手堆雪人,春禾第一反应就是阻止。
太医叮嘱过,孕期处于关键时期,身体会虚弱,易感染风寒,同时,为保证胎儿健全,不能使用任何药物。
见自家姑娘这般任性,春禾真是急得不行。
“春禾,你就别唠叨了,我心里有数。”玉徵觉得这丫头真是聒噪得很,她的身体她自已很清楚,就是稍微玩一玩,不至于弱不禁风。
春禾一把抢过她手里的雪球,表情严肃,“有数您还玩?您到旁边看着,奴婢来就是。”
院里的事,还是传入了宋氏耳中,她重重将茶杯置于桌上,阴沉地眼眸里仿佛淬了毒般,“那贱人简直欺人太甚!”
汤婆子见状,心里头发紧,却还是硬着头皮安抚她,“姨娘莫急,二房再如何得意,也永远越不过大房。”
“可她能越过我。”王氏气不过,她之所以被王氏压一头,还不是因为这该死的妾室。
想到这里,她顿时对顾绍生出了怨怼,这么多年了还不将她扶正。
“奶娘,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要王氏……”说着,她附耳在汤婆子耳边,不知说了什么。
只见汤婆子表情瞬间严肃起来,古怪、犹豫地望着她,“怎可?若是此事败露,不仅会害了您,还会牵连二姑娘和二公子。”
“只要你不说,无人会知晓。”
“这……”汤婆子犹豫不决,片刻后,她还是妥协,“老奴去办就是。”
“慢慢来,我们先去朝晖堂。”宋氏起身。
今日之事铁定已传到老太太那里,老太太本就重规矩,若让老太太出面,姣儿估计会吃些苦头。
还不如她先过去请罪,想法子让老太太气消。
另外一边,玉徵还是被春禾这管家婆给押回玲珑居了,不仅亲自给她捂手,还唠叨着给她换了身衣服。
“春禾啊!你别这么紧张嘛,我好着呢,你就别瞎操心啦!”玉徵无奈地笑了笑,她不过就是怀个孕,这小丫头怎么比她这个孕妇还紧张兮兮的呢!
“奴婢实在是无法宽松,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奴婢的脑袋怕是不知会落于何处。”春禾想着福全的话,白了她一眼,心中惶恐,怕死至极。
“禀大姑娘,老太太那边差人过来,请大姑娘过去一趟。”屏风外小丫鬟禀报。
玉徵收敛起笑意,“知道了。”
待小丫鬟退下,春禾担忧道:“肯定是二姑娘到老太太那里告状去了。”
“先别妄下定论,祖母寻我或许有其它事,走吧。”
玉徵到朝晖堂的时候,朝晖堂里很热闹,王氏和宋氏都在,老太太坐于上首。
顾玉姣跪在地上,委屈,哭泣。
玉徵看了她一眼,适才看向老太太,行礼,“孙女拜见祖母。”
“起来吧。”
闻言,玉徵直起身体,上前一步,“祖母,二妹妹这是?”
“大姑娘,你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若非你挑唆,姣儿又怎会口无遮拦?”宋氏语气里全是怨怼,一顶帽子直接扣玉徵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