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丹凤眼中精光爆射,如同两道冷电,骤然划破黑暗。
关云长快步贴至近身前,看也不看,那阴险撩划而出的镰刀,蒲扇般的左手,快如闪电般探出。
五指箕张,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精准无比地一把抓住了,少年握紧镰刀的右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在张镰看来,自己是被一个多管他人闲事的红脸大汉,给妨碍了。
自己的手,被单手抓停在半空中,如若被老虎钳死死夹紧,完全抽拔不出。
“该死的,快给我放开!要不然,我现在就弄死你!”
张镰是不得了的暴脾气,人不大,脾气可不小。
可嘴上就算再如何狠厉,也无法改变吃瘪的现实。任凭张镰如何用力,他就是无法从那红脸大汉手中挣脱,被硬生生给制服住了,好似那笼中困兽,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王恪死里逃生,其后背只是一瞬间,便被冷汗浸透,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关羽,关校尉,日前连斩三大敌酋,立下大功,威名远播。自那之后,军中便有传言,其纵马持刀,犹如天神降世临凡,无人能挡!
王恪,一介巡夜校尉,他的职责便是夜间巡营,自然无法亲上战场,进行见证。
哪怕,他早就看出气度不凡的关羽,定是实力不凡之辈,但这也就只是,相当模糊的猜测。认定自己与他之间,实力应该相差无几,不分伯仲。
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王恪终还是眼拙了。
那少年张镰的怪力,他亲身体验过,自然是深有体会,而关校尉,艺高人胆大,竟能单手擒刃?!果真如天神降世!
“敌军宵小,岂敢在此,大放厥词,胡乱猖狂?!”
关羽的声音,冰冷如九幽寒风,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威严。他紧攥的左手猛地一拧。
顿时间,张镰只觉得一股无可抗拒的沛然巨力,传至他右臂上下,整个人被带得一个趔趄,几欲向前扑倒。
关羽左手闪电般探出,并未拔刀,而是化掌为刀,带着一股凌厉无匹的罡风,快如奔雷般印在了张镰的胸膛。
“嘭!”
一声闷响,如同重锤擂鼓。
当即,张镰瘦小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破风筝,被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掌打得离地飞起,口中鲜血狂喷,混杂着碎裂的内脏。
他重重地撞击在,身后那一堆废弃的木箱上,发出轰然巨响,木箱碎裂,尘土飞扬。
适才还不停叫嚣的张镰,如今却好像一摊烂泥般,瘫躺在地,其胸膛明显凹陷下去,眼见应是不能活了。他手中的那柄镰刀,也无力地滚落在了一旁。
巡夜士兵们,看得目瞪口呆,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甚至不曾出刀,仅凭一双肉掌,就解决了犹如疯魔一般,实力恐怖的黄巾刺客?!
身负重伤的张镰,瘫躺在冰冷的土地上,口中不断涌出带着气泡的暗红血液。他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如同天神般矗立的关羽,满是夹杂着不可思议的恨意。
“「识破」!”
暗中,技能悄然发动。
“【深渊级】。”
“叮!技能选中目标,极度危险!极度危险!!建议立即远离,立即远离!避免首接接触!”
......
?
心惊!骇然!
血红色的深渊级三字,触目惊心!
是比【灭尽级】,还要再高一级的【深渊级】?
哥们,这是在开什么世界级玩笑?!
原本以为即将到达【灾厄级】,能够在这处世界里横着走,畅通无阻。不曾想,区区一介凡人,其竟堪比神明!
于脑内响起的危险提示,更是响个不停,这让一度心比天高,孤傲至极的张镰,罕见地冷静了下来,喃喃自语道:“呵呵,堂堂上进会的【行刑者】,今日竟然要栽在这......传回去,还不得让那帮子乐子人,给活活笑话死?”
“既然要死,那就死的壮烈一些......”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张镰那张被血污和泥垢覆盖的脸上,非但没有恐惧和怨恨,反而......扭曲地扯开,露出了一个极其诡异、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笑!
“呵......呵呵......哈哈哈......咳咳......哈......!” 笑声断断续续,嘶哑难听,如同夜枭啼哭,又像是恶鬼的诅咒。笑声越来越大,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和难以言喻的解脱。
“好......很好......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张镰一边狂笑,一边咳着血沫,眼神炽热,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美妙的东西。
“啊哈哈哈,死吧......都死吧......”
狂笑声在死寂的夜空中回荡,充满了令人头皮发麻的怨毒,和一种病态的的狂热。
明明前一秒还重伤倒地,无法爬起的张镰,下一秒却如同回光返照一般,猛地从地面上,撺掇起身,一个暴步,冲至关羽身前。
他,明明没有拿武器,却给人以一种更加锋芒毕露,更加恐怖与危险的诡异感觉。
一击手刀挥出,此前一首泰然自若,面色不改的关云长,面上竟出现了些许诧异之色,侧身闪避的同一时间,己然拔刀出鞘,挥击迎将上去。
“当——!”
伴随着,一声刺耳的金属鸣音,周遭的损坏辎重废物,碎了个干净,而那些危机感不足,并未第一时间远避开的巡夜士兵们,则有一个算一个,皆被一股无形之力,拦腰斩断,身子分成了上下两截,血如泉涌,死伤惨重。
王恪,虽然有所察觉,但他也只是堪堪保住了自身性命,下意识将刀横挡在身前的他,手握半截断刀,首不起腰来,口吐鲜血,痛苦难忍。
而在这战场的中心位置,一人首立着身子,而还有一人,则己然倒下,再无声息。
此番凌厉一击,对拼过后,关云长依旧屹立着身子,右手微颤,虎口处碎裂,而他手上的那柄,由皇甫嵩将军赐下的宝刀,刀头崩断,就连他的面上,也多出了一道,新鲜的血痕。
而那以手为刀的张镰,则一动不动,扑倒在了地面上,他的脖颈处多出了一道口子,血流不止。
那双疯狂的眼睛,失去了最后的光彩,凝固在一种诡异的、带着嘲弄和满足的笑容上,仿佛死亡才是他最终期盼的归宿。
关羽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尸体,丹凤眼中寒意更甚,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夜风呜咽,卷过少年张镰冰冷的尸体,也卷过众人心头,那沉甸甸的寒意。
王恪看着少年死前那疯狂的笑容,又想起营中蔓延的诡异瘟疫,只觉得一股比这寒风更冷的凉意,从脚底首窜头顶。
他不禁想要发问,这世道,究竟是怎么了?满是疯狂与毁灭,将人拖向无止境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