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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市第一医院。
这趟出行，为了避免麻烦，姜世誉特意屏退了保镖和助理，只带着姜穗穗一个人出门。他去办理挂号手续，独留姜穗穗一个人站在医院大楼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显得无所适从。
现代的医馆居然比市集还热闹，意味着这座城里有那么多人得病，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哇，你们看，这个小娃娃好可爱哦！还穿着汉服诶！”
“打扮得好精致啊！那妆容，那造型，太复原了吧！”
“好像是北齐的装束……给她打扮的人一定很了解历史，现在汉服圈里都流行仙女风，给小孩子做复原妆造的很少。”
旁边路人都好奇地频频回头，有个胆子大地还跑过来跟她打招呼。
“小妹妹，能不能跟你合影啊？我正在直播，能不能请你出镜一下？”
姜穗穗盯着她们手里的日晷，看到屏幕上是自己和身旁人的脸，疑惑道，“日晷怎么又变成镜子了？”
“嗯？你在说什么呀小妹妹？”那个衣着靓丽的女生一脸茫然，“小妹妹，我刚刚好像听到你提到日晷这个词，你好厉害哦，你上小学了吗？居然懂这么偏僻的词汇！你在哪所学校读书啊？”
姜穗穗总算在她的话里捕捉到一个听懂的词汇，“我还没上过学，但我看过很多书。”这句话属实半点不带虚的。
“哇！~~”女生又是一阵唏嘘和夸赞，“你看着不像病人，又这么博学多才，家教肯定很好。你一定是被父母带来参加裴教授的学术报告会的吧？你爸妈呢？怎么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
又是听不懂的词。姜穗穗懊恼地瘪着嘴，心想自己还是装瞎子比较舒坦点。
“小妹妹，你个该不会是跟父母走散了吧？”女生见她咬紧牙关不说话，一下子警惕起来，“正好我准备去学术报告会上做直播，我带你过去呗。”
她伸出手，要去牵姜穗穗的手。
姜穗穗下意识把手藏在袖子里。她小心观察眼前这个女生，看起来十八九岁的年纪，身型高挑苗条，白净又漂亮，柔顺长发被高高束起，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的饰品，眼睛明亮有神，笑起来两眼弯弯，让人见着便想要亲近。
她应该是个好人吧。
“谢谢你，但我在等我……”姜穗穗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把侄孙两个字说出来，免得吓到对方。
正当这时，远处姜世誉拿着一叠单子小跑过来，见着女生，惊讶地叫道，“唐咪咪，你怎么在这儿？”
姜穗穗见着来人，马上松开女生的手，自觉走到姜世誉身边。
“姜世誉……？真是稀奇了，豪门贵公子也来人民医院看病？我还以为你们这样的家庭都会找私人医生呢。”唐咪咪同样吃了一惊，看得出来她和姜世誉关系不错，这种时候还不忘调侃他几句。
姜世誉被说得红瘟了，抓了抓头发，“哎呀，别提了，这不遇到了一些事情，还是得来请教一下咱们人民医院的优秀专家嘛……”
唐咪咪笑道，“我还以为你寒假除了上补习班就只会在家打游戏呢。”
姜世誉越发不好意思起来，看见她手机屏幕，当即跳了起来，“等一下，你在直播啊？我去，我刚刚没说什么不能说的话吧？”
“没事啦！你忙吧，我也要忙我的事了。”临走前，唐咪咪爱不释手地捏了捏姜穗穗的脸，“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么可爱的妹妹！下次聚会的时候把她带来玩啊！”
“她不是……”姜穗穗正要解释，唐咪咪已经跑远了。
对上姜穗穗懵懂的目光，姜世誉噗嗤笑出声。
“她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嗯，你就理解成学堂里成绩最优秀的那个就行了。她就是这样自来熟的性子。”姜世誉简单解释道。
“你朋友还挺多。”姜穗穗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不咸不淡的评价。
“哈哈，我还有很多有趣的朋友呢，要是你能在这儿呆久一点儿，以后一一给你介绍啊！”姜世誉来劲了，挥了挥手中的单子，“我挂了皮肤病专家的号，咱们快走吧。”
姜穗穗本以为凭姜世誉的家世，找个医生咨询一下是最简单不过的事了，可姜世誉非说这件事最好不要惊动大人，非要自己来处理。
结果倒好，他根本没自己来过医院，以前都有助理管家张罗，带着姜穗穗一个古代人，两个路痴在医院大楼里整整转了半小时，才找到皮肤科的位置。
医生接过病例单和身份证。
“未成年人看病需要直系亲属或监护人陪同。”
“哦哦，我不是来看病的，是亲人病了，我替她来咨询一下。”
医生抬了抬眼皮，表情始终紧绷着，“让病人自己来。”
姜世誉有些急了，“问题就是她来不了。大夫我跟您描述一下，您看看是怎么情况，咱们再探讨后续的治疗方案？”
医生看了眼他的神情，确实焦急万分的模样，点了点头。
姜世誉把之前给姜穗穗的那罐药拿出来，“是这样的，我的这位亲人得了笑面疫，我按照网上说的，先让她吃了布洛芬止痛，然后买了特效药阿林司素，但是很奇怪的是，她吃完药以后……”
姜世誉戳了戳姜穗穗，“小祖宗，你描述一下你家三姑娘的症状。”
姜穗穗把记忆中的情况一五一十说了出来，表情凝重且认真。
医生的笔却停在半空。
“你们说什么？笑面疫？”医生皱起了眉头，“这不可能，笑面疫早就灭绝了。”
“哎呀，我原本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她确实得了笑面疫，就这玩意吧，真说不清楚，说不准是这种病又卷土重来了呢？”姜世誉早猜到他会这样说，提前准备好了应对说辞。
谁知医生摇摇头，笑道，“你会这样想，正是因为你根本不懂笑面疫这个病症的来龙去脉，总之，在21世纪，笑面疫永远不可能复生。”
他顿了顿，摆出请的姿势，“我没时间跟你们这两个小孩科普，将来你们长大了或许有机会了解到相关知识。如果没别的问题，就请下一位病患进来吧。”
姜世誉急了，然而不管他怎么哀求，这位医生都把他们当成是搞恶作剧闹事的小屁孩，甚至声称要保安联系他们的家长。
两人被轰到了走廊外，一道身影闪过。
对方也穿着白大褂，戴着医用口罩。不过，口罩上方露出的眼睛含情脉脉，眼神温和。看见姜世誉时，他的眼睛闪过一丝意外和困惑。
皮肤科的那个医生擦拭额间的汗珠，抬眼喊他，“沈教授。”
“刚刚那两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事情闹得有点大，皮肤科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病患家属和医护人员，很难不引人注意。
“哦，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跑到医院来恶作剧玩弄医生，真是的，说什么家里有人得了笑面疫，”皮肤科医生抱怨道，“现在的小孩都被短视频荼毒了，随便听到点风言风语就信以为真。诶沈教授，刚好您是传染病防治学专家，您来评评理，现在这个年代，怎么可能会有笑面疫嘛！”
沈君令幽幽的目光如枯井无波，“的确，不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