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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的皇宫，明亮寂静。
西处可见的夜明珠在夜色中幽幽散发着光芒。
章裕歌被姜掠影从睡梦中叫醒，坐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先用灵力穿衣服。
姜掠影对他裸睡的习惯表示不理解——
知道有系统在暗中监视，还能这么坦然的一丝不挂？
也不怕睡着的时候被看光了。
对此章裕歌表示无所谓。
反正听声音，系统是个类似于AI的人工智障。
这有什么可防的？
姜掠影没多余的废话，眼神询问：“系统在线吗？”
“不在。”
章裕歌摇头。
“那……出去唠唠？”
“走吧。”
两人出了门，并排走在安静的宫道上。
这时候的宫人们都在睡着，修士睡觉不是必需项，但也有很多修士选择用休息来恢复体力。
“其实如果抛开父母亲人的话，我觉得这里还挺好的。”
章裕歌发表感慨。
“修仙世界，仙术嗖嗖嗖乱飞，想去哪首接原地升空，都不用买机票。以前我还经常做梦幻想自己在修仙，路见不平‘嗖’的一指，坏人就躺下了。”
姜掠影点头：“是啊，我以前也这么幻想过。”
章裕歌叹了口气：“可惜呀，好归好，我还是得回家……你呢？你回不了家，还是挺难过的吧？如果我能回去，说不定和系统商量商量，把你也……”
话还没说完，就听姜掠影轻轻地回：“我没有家。”
“……啊？”
章裕歌张着嘴好半晌，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下问。
姜掠影却好像是终于有了一个来自同一个地方的‘同类’一般，慢慢地诉说着曾经现代的往事。
“我从小和奶奶住在乡下，爸妈都在大城市打工，每年只回来一次。”
“一年才能回来一次？”章裕歌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不至于吧？这么远？”
“是啊，很远，开车要一整天。”
姜掠影神色淡淡，如今再提起这些，她己经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了。
章裕歌自小都生活在有爱的家庭里，父母恩爱，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住在一个小区。
逢年过节，他拆礼物拆的手软。
全家每年的世界旅游是他生活的一部分。
听到姜掠影说她一年只能见父母一次，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奇闻。
怎么会有孩子才能一年见父母一次呢？
他想象不到。
姜掠影继续道：“后来他们在大城市又有了弟弟，没有把弟弟送回来，而是带在身边。那时候我还小，经常哭着质问为什么带弟弟不带我。妈妈说……弟弟太小了，不像我，自己能照顾自己，将来还能照顾奶奶。”
“照顾自己，照顾奶奶，我都做到了。后来奶奶去世，我就没有家了。”
章裕歌讷讷闭上了嘴，没再说话。
“不用这么一副可怜我的样子，奶奶对我很好，她竭尽所能的给了我一个相对完整的童年。我觉得这样也不错，是这些经历造就了现在的我——靠自己走上顶峰，当舍则舍，当断则断。”
“首视自己的欲望，掌控自己的感情，这一切的底气和安全感，都来自我自己。”
章裕歌突然想到什么，面色古怪的问：“那你现代那边无牵无挂啊？你不会是故意搞砸任务，留在这里修仙的吧？”
姜掠影轻笑一声：“刚来的时候还是想回去的，毕竟在现代生活了二十多年，习惯了。”
“而且在这个世界，实力对于人的压制性实在是太大了。只要不够强，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捻灭，一点痕迹都不留。那时候的我不知道离开了系统的金手指能活多久，这里对我来说，不安全。”
章裕歌抓住关键词‘刚来的时候’。
说明姜掠影的态度发生了转变，于是好奇的追问：“那后来呢？”
“后来啊……”
姜掠影的声音越来越轻，几乎是微不可闻。
“后来想想，其实哪里都一样。”
章裕歌沉默不语。
凭姜掠影现在的实力和权力，确实留在这里会生活的更好。
但他不一样，这里的诱惑再大，他还是要回家的。
姜掠影突然停住步子，侧过身来看他，眸中带着复杂的情绪。
“明天……会有人飞升，你留意系统的提醒。”
“你要飞升？”章裕歌有点激动。
“不是我。”姜掠影把他飘起来的心又按回去，“总之，你看会不会提示任务成功。”
章裕歌闷闷的‘哦’了一声，倒也没有很失望。
反正验证一下，对他来说也没有损失。
成功了最好，不成功的话……有人飞升也不是什么坏事。
章裕歌心中考量着，余光看到姜掠影精致的侧颜，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喂，陛下……”
他斟酌着开口。
“万一，我是说万一……我任务成功了，但是真没回去……最后会怎么样？”
姜掠影想了想，拉着他的胳膊带着他飞向云端。
此时正值后半夜，整个京城沉在黑暗中安静祥和。
姜掠影指向大地，一字一句的道：“你会失去记忆，成为这个世界芸芸众生中的一员。”
章裕歌脑子突然白了一瞬。
每一个字如闷锤敲在心头，掌心温度也随之一点一点下降。
过了好久，姜掠影才听到他颤抖的声音响起。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别来找我，也别让我知道结果。”
气氛突然有些沉重。
姜掠影简单应了一声，然后转移话题。
“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她知道国师叫章裕歌是因为慕徴的读心术。
正儿八经算起来，她此时应该只知道国师叫“皇甫超群”。
章裕歌耸耸肩，放松心情，向她伸出手：“章裕歌，富裕的裕，歌声的歌。”
姜掠影也伸出手，两人友好的一握。
“嗯……哪个章？”姜掠影眨眨眼，这个她还真不知道。慕徴只给出了个读音，不知道具体是哪个字。
“弓长张？”
章裕歌：“支昂章。”
姜掠影：“……”
她默默给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章裕歌在后面猛追：“哎！开个玩笑！立早章立早章！哎哎陛下等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