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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忧，愿你无忧。
还说自已中文不好，大骗子。
因为是局麻，抽血栓的疼是麻不了的，血栓比大家预判的的要多的多，十分钟的手术变成了两个小时，等下了手术台，姜是善身下的铺巾已经全湿了。
左右两条腿都做了手术，好在伤口不大就在皮下，殷朗来看过他一次，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少年左腿上骇人的伤疤。
但他没说什么，少年还在昏睡，刚经历过一场手术他需要休息。殷朗检查了下肢的血运就回去工作了，科室的事他走不开，只能拜托西尔大叔来照看。
“怎么搞成这样？疼不疼？”语气就像是心疼自家孩子，姜是善没有力气说话，全身的精力被他用来抵抗周身的不适和双腿的疼痛。
“咳咳……”他没什么心情不想理人。，躺在床上轻咳两声，难受的在撇过头去枕上蹭了蹭，仿佛已经将全身气力耗尽，连眼角都被刺得微微泛红。
“嗷嗷嗷，不说了，”西尔知道自已嘴碎惹病号嫌了，轻轻拍了拍少年的手臂让他安心休息，“你睡会，我给你沾点水润润唇。”
姜是善原本以为倒霉到一定程度，等待他的会是否极泰来，没有想到仅仅只是开始。
【这小孩是不是还没分化？之前一直在服用Omega激素？】
【有可能，血项分析出来是这么显示的】
【那的确是高危人群，现在什么情况？】
【股青肿，下肢血管痉挛，足背动脉搏消失……】
【体温升高心率加快，之前手术过程有室颤出现…主诉有癫痫病史…】
【不处理可能会休克……静脉性坏疽】
‘6，他们是不是在商量要给我截肢？’
病床周围的人来来往往，他们神情凝重，飞速的说着各种专业名词。
他们以为姜是善睡着了，以为他不会听懂。
其实他都听见了，也都明白他们在商量什么，但眼下高烧烧的他额头眼睛发烫，他只担心自已是不是快瞎了。
‘你别多想，还没决定。’
666是千里眼顺风耳，会这么说大抵是瞒不住了。
‘呵，你果然不擅长骗人。’
姜是善下午又起了烧，体温不受控的飙升到了40度已经说起了胡话，分不清脑识里是系统的声音还是自已的臆想。
林萧然的脸逐渐清晰，绷带从他的手上脱落露出森森白骨，扼住了姜是善的脖颈。
“你还真是炮灰组啊…”指节划过他的腺体，如玩弄猎物般留下灼热的痕迹。
“呵，连omega都不是，怎么配站在骋双哥身边…”都不用他动手自已就把自已搞残了。
“不会的，骋双哥不会不要我的，你算什么东西…”
“我？哈哈…”林萧然松开手，脸上是自已从未见过的妩媚，“我可是白月光，和你可是不一样的…”
冰冷的大手覆上他的额头时，睡梦中的人仿佛被一股寒气穿透了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猛地睁开眼睛，眼神迷茫而惊恐，以为是林萧然来索命了。
寒颤过后，额头上冒出一层细汗，心脏也砰砰砰地剧烈跳动着，仿佛要跳出胸腔一般。
“吓到你了吗？”
见人还没从梦境里清醒过来，殷朗担忧的问道，早知道手凉就不去探了。
姜是善摇了摇头，抬眼望着带着口罩的殷朗，为什么他和那群会诊的医生一样，也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已。那种写满同情的眼神令他不安。
“朗医生，真的……要截肢吗？”
躺在病床上的人全身酥软无力，连呼吸都带着一丝灼痛，他现在只能信任、依赖殷朗了，即便他们也才认识几天。
“先输血，你贫血严重没办法做手术，”殷朗来之前已经问了上级医生，得到的答案不会是少年愿意听到的，只能先挑别的说。
可现实，终究是要面对的，之后的检查结果依旧不乐观，殷朗作为血管外科主刀的一助，承担起了术前谈话。
“你还不满十七岁，按照M国的法律，截肢手术必须监护人签字。告诉我，你的监护人，是白洛丞吗？”
朗医生看了自已填的表，但现在姜是善没有立场去指责他窥探自已的隐私。
“不要找他！”
比截肢更不能接受的是让白洛丞知晓自已的处境，他不要让任何人看到自已破碎的身体，姜是善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浅薄，“不要，求求你…不要……”
“可你现在情况很不好，必须马上做手术，”殷朗蹲下身，他不再是高高在上医生，尽可能的安抚着眼前被惊扰的小兽。
“不要找，”病床上的少年才退烧，嗓音沙哑许是咳伤了喉咙， “等到了凌晨我就满17岁了，我自已签……”
“只要再等几个小时，拜托。”脸颊边湮开泪痕，看着少年的隐忍，殷朗不忍拒绝少年绝望的乞求。
“手术费要多少？”
“放置滤网差不多已经花了三万了，如果没有并发症或者其他的意外，截肢手术四万够了，但后续你需要复健，还要安装假肢…… ”殷朗停顿了一下，“我会帮你想办法。“
“不用了，我有。”
殷朗已经帮了他够多了，钱的事，他自已可以解决。
[6,我打算打电话问白洛丞要钱。]
[我去你来真的？你做截肢手术的事让白洛丞知道了他会不会（愧疚值）爆表？]
[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的。]
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他是为什么逃来M国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已身体的残缺，到现在这般田地，说到底是自已自作自受，也是他命不好。
[我只要钱，很多钱，让白洛丞给出一个能让他不再愧疚的价格。]
然后自已就有钱做手术了，白洛丞也会解脱，他会恨自已，会看轻自已，会觉得自已是拿钱就可以摆平的小人。
可姜是善不在乎了，他只求白洛丞的愧疚值能清零，只要任务达成，噩梦就会结束，他也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去过普通人的生活了。
但姜是善也知道，好运从来都与自已无缘，至少在M国是这样的。
自已大概率要带着残腿，在这陌生的世界活一辈子了。
朗医生的养父，那个瘸腿的男人，是不是也和自已一样。
他从哪里来？
他断腿的时候，疼吗？
.
西尔大叔已经离开了，病房里只留下姜是善一人，拨通了手机——
“白洛丞。”
“……”
对面沉默了几秒，他的五感此刻出奇的敏锐， 能感觉到电话那头的人在迅速转移，他甚至能通过他移动的速度推测出白洛丞内心的不安。
“喂，是善，你找我？”声音轻柔如微风，他惯会装出一副温柔又善解人意的模样。
“白洛丞，你不用再假惺惺的。”
“善善，你怎么了？”言语间尽是委屈，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声，“上次你打电话给我，我很担……”
话未说完就被姜是善打断，他没多少时间了。
“ 我的腿是你弄断的， 癫痫也是拜你所赐，你逃出国这么多年不回来也是因为怕看见我吧。”
沉默过后是卸下伪装的白洛丞∶“你找我就是说这些？”语气不再绵软温和，“你想要什么？”
“我放你自由，给我钱，我不会再来纠缠你，你也 别来找我。”
心脏如擂鼓般在他的胸腔里跳动，和白洛丞对话需要强大的内心，姜是善觉得自已的神经就快要支撑不住了。
“你以为我不找你，你爸妈就不会找你吗？”电话对面的人声音骤然拔高，歇斯底里道，“你知不知道姜家上下为了找你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一向对自已百依百顺的景虞，竟然要和姐姐袒露自已是如何抛下姜是善逃回来的，要不是自已拼命拦着，以两人的未来做要挟，张景虞真能去告发自已，白家差点被姜家和詹家给踏平了。
“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白洛丞，爸妈至今没找到我，小爸你也出了一份力吧。”
果然被姜是善猜对了，白洛丞不再辩解，直接了当的问道：“你要多少钱？”
“你觉得，应该给多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