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黄香君脱了妖性,竟以妖身修成了儒道君子境。
此时此刻的他,正与那青牛所化的道人侃侃而谈。
这二人一个讲道,一个讲儒,明明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学派,两种截然不同的思想,却偏偏论得天昏地暗,听得众人津津有味。
而就在他们争论不休的时候,那槐树之上却是突然间传来一阵哈欠之声,竟巧之又巧地打断了二人之间的辩论。
众人的目光看去,却见一少年此时正躺在那槐树之上,一脸疲倦的说道:“你们在这里足足吵了近半时辰,却始终各执已见,争论不休,却是将两家学问之精髓丢了个干干净净。”
听得少年言语,陆仁的脸上也来了兴趣,运转法目看去,却是发现了一个熟人。
当即惊喜开口问道:“小友这是何意?”
见陆仁开口问话,那青牛这才注意到陆仁的到来。
想起之前自已在陆仁面前信誓旦旦的模样,只觉得老脸滚烫,急忙“哞”的一声化为青牛原型,甩了甩牛尾巴,假模假样的驱赶了两下根本不存在的牛氓。
那黄香君也注意到了陆仁,仔细辨认两眼之后,鼻子抽了抽,仿佛是在确认什么。
陆仁感知到了他的疑惑,偏头向着他露出一个笑容,还微微点了点头。
黄香君的瞳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扩张收缩,却是瞬间认出了陆仁的身份。
“大,大老爷…”
他是见过陆仁真身的土地庙老人,也是人间为数不多知道陆仁与陆儒皆是化身的存在。
认出陆仁身份之时,他当即便要行礼,却被陆仁摆手传音制止。
这一切都在瞬间发生,倒是没有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少年的身上,想要听听这少年到底是口出狂言,还是真有道理。
此时明智初开,大多数的人都是以求道者的身份存身于世,很少有那种学了皮毛便自以为大成的激辩之士。
大多数求道者的内心都是空空的,他们能够虚心的接纳与听取别人的道。
少年见众人目光看来,却是丝毫也不怯场,毫不客气的开口说道:“小子学识浅薄,也不懂两家之学,且说两位先生只言片语之中领会到的道理,若有不当之处,权当小子见识浅薄,莫要与小子一般计较。”
他话音落下之时,那黄香君略微皱眉,本以为对方是个年少的饱学之士,却没想到真是个黄毛小子。
他心底生出些许不快,但是大老爷就在一旁,他也不好发作,只是一声不吭的站在那里。
青牛冷哼一声,正准备出言嘲讽几句的时候,法目落到那少年的身上,整个人却是突然间一愣,随即越发恼怒。
“竟然是你这厮——”
他口中骂骂咧咧一句,刚刚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却被陆仁一把按住牛头。
“权且讲来,若是不当,也有众人评说!”
陆仁制住青牛之后,当即笑呵呵的开口示意少年继续。
众人见状,也是纷纷出言鼓励少年。
“黄香君说儒,与这老牛争辩,却未曾仔细听这老牛一言一语。
只顾着自已的道理,却不愿意虚心听从与学习他人,也认识不到自已的问题,却是把孔夫子之言忘得干干净净。”
听到少年这么说之后,黄香君先是一愣,随即想起陆儒与孔丘之间的论道,又想起自已与青牛之间的激辩,顿时有些羞愧难当。
他当即起身,恭敬地向着少年拱手一拜,口中称谢道:“多谢先生指教。”
少年见状,同样向着黄香君回了一礼,随即又将目光看向老牛道:“你这老牛所讲的学问倒是有趣。只是,你却只知其文,而不知其意,又何必拿来卖弄?”
老牛本就看他不爽,闻言之后顿时勃然大怒道:“你这厮,今日若不说出个门道来,老牛定不与你罢休。”
少年闻言,却是丝毫也不以为意,甚至话都不再说一句,跳下槐树便要离开。
“站住,你给俺老牛站住——”
青牛见他退避,却是不肯善罢甘休。
陆仁见状之后,一巴掌拍在青牛的牛角之上,竟然直接将青牛拍得栽倒在地。
“嘶,这小老爷好大的力气…”
青牛倒地之后内心震惊,表面上却是不服气的说道:“我讲的可是老爷的大道,今日若不与他论个明白,我还有何颜面去见老爷?”
陆仁闻言之后揪住他的牛耳朵,随即笑道:“让你看书你翻书,老师讲道你睡觉。如今倒是跑来与人卖弄起来!”
话音落下之后,他又拍了拍青牛的脑袋道:“再好好想想,何为上善若水。”
教训完了青牛之后,偏头再看那少年时,见他竟然未曾离去。
陆仁当即笑道:“你怎的不走了?”
那少年露出一个礼貌而不失尴尬的笑容道:“方才不过是向仙长证明,我已经听懂了这老牛所说的道。
现在来见仙长,却是为了向仙长求道。”
听到少年这么说,周围的学子们大多都露出了遗憾之色。
“这少年一看便是个聪明的,可惜却拜入了别家!”
众人虽然议论,却并没有其他人在这个时候来拜师陆仁。
毕竟,他们能够来到这儒家圣地,也就代表他们已经认可了儒家。
陆仁笑着向那少年说道:“我倒是能够传道于你,却做不得你的老师。”
话音落下之后,陆仁手掐法诀,径直向着少年的眉心一点。
原本一脸疑惑的少年顿时向着地上倒去,却被陆仁一把抱住。
周围的人一脸茫然,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紧接着陆仁便一手抓住青牛,随即两人一牛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咦?发生了什么?”
“刚刚,那少年是不是被那道人给掳走了?”
“不,不是吧?这,是什么速度,怎么没眨眼这人就消失了!连个影子都没有!”
…
少年迷迷糊糊的醒来,正疑惑自已为什么突然间昏迷之时,却是突然间发现,自已竟然不能言语。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已竟然多了一对翅膀。
“有趣,真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