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因为鬼瞳很少关心民间节日，所以完全不知道这个节日的意义何在，以为季尘只是单纯想看荷花。
可是看季尘的表情，好像并不是？
“你真没有想对我说的话吗？”
季尘还在努力提醒鬼瞳。
鬼瞳虽然还是一脸茫然，不过他从季尘的表情里，渐渐读懂了。
来的路上，他看人群中基本都是一对一对的，现在才反应过来，可能是这个节日赋予的意义。
难道，季尘是想要一句情话？
看着季尘急切的目光，鬼瞳错神须臾，眉眼堆积的那抹茫然似乎淡了点，眼底闪过刹那的清亮，笑起来。
“师尊，有时候我真的看不懂，你究竟是真的喜欢我，还是为了讨好我演出来的。”
“当然是真的……”季尘嘴里的话忽然戛然而止，差点就把心里话脱口而出了。
到这个时候，季尘才意识到，原来自已是喜欢鬼瞳的。
之前不愿意承认，可是就算不承认，那颗悸动的心骗不了自已。
而且他已经很明白鬼瞳的心意了，为什么还要让一个明确表明心意的人再重复一遍，而自已这个从来没有说过“喜欢”的人，反而只想要索要情话呢？
看来，这个赏荷节，最该准备表白台词的人是自已。
但季尘确实没有准备。
没办法，只能现场发挥了。
季尘忽而身子往前一倾，双手抬起，勾住了鬼瞳的脖子。
动作轻佻充满诱惑。
鬼瞳微微一愣，却也没有躲开，只是静静地看着季尘。
季尘的脸慢慢靠近，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鬼瞳脸上，鬼瞳感觉自已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瞳瞳……我……”
季尘的声音有些羞涩，可是明明表白的话早就在脑海里过了无数遍，就是无法说出口。
鬼瞳的目光柔和下来，嘴角缓缓上扬，眼中闪烁着暧昧的光芒。
他在等季尘的后话。
可季尘还是没办法把话说完整！
他觉得，表白得有铺垫才行，直接表白也太敷衍了。
便双手还坚实的圈着鬼瞳的后脖颈，眼睫垂落下来，那双透亮清澈黑眸注视着对方的眼睛。
“我以前总觉得感情对我不重要，觉得跟你、甚至这个世界所有的人都没有共同追求，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根本不是什么剑祖，这是他的人生，不是我的人生。”
鬼瞳怔了一瞬，不明所以，“师尊什么意思？”
“意思很明确啊。好理解一些的解释，便是我是异世界来的灵魂，寄宿在了剑祖的身体里。”
“但我明明之前有我自已的人生和世界，我很想回去，可是要回去，我就必须完成任务。”
季尘的温声细语在微风中显得很微不足道，好似晶莹剔透的水珠轻轻滴落于翠绿的荷叶之上，轻盈温润。
四周皆是竞相绽放的荷花，微风拂过，送来阵阵沁人心脾的幽香。
小舟缓缓前行，不知不觉间便驶入了荷塘的深处。
这里的荷叶长得极为茂盛，有些竟已经和船上的他们俩人身形一般高了。
层层叠叠的绿叶相互簇拥着，宛如一片绿色的海洋，将那粉白的荷花衬托得愈发娇美动人。
映着美景，四下无人。
季尘终于将自已犯的错和盘托出。
“以前……确实是我对不住你。”
“因为我的任务就是，收你们三个为徒，把你们抚养长大。”
“但不仅仅是抚养，我还要把你们三个分别培养成仙宗掌门人，皇城大司命，以及魔界魔尊。”
“他们俩都好说，只是到你这里……我……”
说到此处，季尘不自觉垂了头，脸上歉意越发浓烈。
“所以你突然对我变恶变坏，只是单纯为了逼我离开你，堕入魔道？”
鬼瞳接上季尘的后话，紧紧地盯着对方，原本微怔的面容此刻却显得凝重无比，仿佛被一层厚厚的寒霜所覆盖。
“对不起……”
季尘再次道歉：“都是我私心作祟，我不该这么对你的，真的……我本来想补偿你，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想要和小雪联手，想……杀你……”
“好像是……”
季尘还是想不起来其中因果，也就是那一瞬，刹那间熟悉的痛感涌上发顶，让他头痛欲裂。
“唔——”
季尘松开了手痛苦抱头，忽而脸色苍白不已。
看到季尘如此痛苦，鬼瞳知道还是雪无溪的封印在作祟。
雪无溪还没有解开封印。
他不是跟自已和解了吗？还打算计较到什么时候？
就在季尘被那无尽的痛苦折磨得几乎要崩溃的时候，一旁的鬼瞳毫无犹豫地伸出双臂，重新将季尘那摇摇欲坠的身躯紧紧地揽入怀中。
他的动作很是轻柔，仿佛生怕多用一分力气就会伤到季尘。
当季尘的身体与鬼瞳相拥的那一刻，一股温暖的气息瞬间传遍了季尘的全身，似乎连那深入骨髓的痛苦都减轻了几分。
鬼瞳轻轻地抚摸着季尘的后背，用温柔的声音安慰道：“没事的师尊，我已经不怪你了……”
一句温柔的话语，立刻将季尘从无尽的梦魇中拉了出来。
就仿佛做了亏心事伤害了别人之后，却被受害者谅解了一般。
但也确实如此。
鬼瞳没办法去怨季尘。
如果恨皆因不爱而生，那当对方的爱意涌来之时，便一切都不重要了。
依偎在鬼瞳怀里，季尘感受到无比舒心，之前一切的痛苦不复存在。
慢慢的，他终于想起来，他之前在秘境里，好像已经答应了要补偿鬼瞳。
后来食言了。
在最关键的时刻，他抛下鬼瞳，选择了雪无溪。
最后，自已能活下来，还是全靠鬼瞳给的「护法玉牌」。
玉牌碎了，他的心也跟着碎了。
那一刻，他就已经意识到了鬼瞳汹涌的爱意，以及自已对鬼瞳的感情。
可是……后来他忘了。
现在，兜兜转转了一大圈，他终于想了起来。
季尘紧紧贴着鬼瞳的身体，感受到被所爱之人珍视在乎的感觉，终于说出了那句哽在喉咙里的话。
“我喜欢……”
你。
可惜，最后一个字没来的及说完。
长舟之上，两人之间，猝不及防的裂开了一条巨大裂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