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所有人都坐齐了,顾老爷子才被管家扶着出来。
顾老爷子己经八十多岁了,拄着龙头拐杖,一身唐装,精神瞿烁,一双眼明亮如炬。
一辈子身居高位,他一出来,整个空气中都透露着规矩和压迫感。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顾老爷子淡淡地扫了一圈,抬了抬手,“坐,都坐吧。”
许星漾安静的坐在顾燕宸身边,她因为娃娃亲的原故,也不是第一次来参加顾家的家宴,对这些规矩都习以为常。
顾家每个月月底,不管任何人,多忙,都得赶回来参加家宴。
这是顾老爷子的规矩。
许星漾扫了一圈,顾家老老少少所有人都在,她脑海中不知为何,突然冒出了夜冥渊的身影。
顾家家宴,夜冥渊却不在。
在她的记忆里,她从小到大好像都没有在家宴上见过夜冥渊。
她低头看着自己碗里的菜,不知道小时候顾家人都在家宴上吃饭,夜冥渊在干嘛?他应该很难受吧。
“燕宸和星漾的婚礼都准备好了吗?”顾老爷子突然问了一句。
许星漾听到点她名,收回乱飘的思绪,扭头看顾燕宸,一般这事肯定得他接话。
顾燕宸也规规矩矩地回答,“都准备好了。”
许星漾微微一笑表示回应,反正她什么都不知道,顾燕宸给她发得那些婚礼布置她也懒得看。
“好。”顾老爷子满意地笑了笑,“顾家也该添人丁了,最好一年添俩。”
顾老爷子这话很明显,添孙媳妇儿和重孙。
“是啊,争取今年再添个小重孙。”姜云舒微微笑着接话。
许星漾这个儿媳妇说实话她还是很满意的,从小看着长大,又乖又懂事。
更何况,儿子目前这态度,明显是放弃了许浅浅,选择了许星漾。
“一年添俩,双喜临门!”顾云希也跟着打趣热闹。
“一年添俩怎么够呢!”一道低沉漫不经心的冷音飘了进来,好似一涌冷泉坠入壁,首击所有人的心脏。
许星漾旋即扭头,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夜冥渊,他怎么来了?
所有人也都齐刷刷的扭头看去。
只见两排保镖迈着整齐的步伐鱼贯而入,迅速排成两列,宛如两道森严的屏障。顾家的管家和佣人们纷纷被挤到了一边,个个面露敬畏之色,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夜冥渊一身裁剪精致的黑色西装,今日没有打领带,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透着几分不羁的邪肆。他单手插兜,一米八八的高大身影在逆光中缓缓走来,仿佛从黑暗中踏光而出,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餐桌上除了顾老爷子眯了眯眼看来人,其他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不为别的,多年未见这个疯子回来了。
许星漾也慌忙跟着站了起来,之前和他单独相处也没这感觉,这一刻她才体会到来自夜冥渊的压迫感。
夜冥渊拉开最下位的凳子,随意地往上一坐,最下位的凳子,竟硬生生坐出了上位者的气势,首逼正对面的顾老爷子。
许星漾看了看夜冥渊,又看了看顾老爷子,不得不说不愧是顾家的基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两边所有人都站着,夜冥渊的气势甚至碾压了顾老爷子。
她不知为何,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顾燕宸,突然感觉顾家精心培养的继承人,差的不是一点半点,一点都没顾家的气势,倒像个假的。
夜冥渊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老爷子,我又给您带了个孙媳妇儿和一个刚死去的重孙。”
众人下意识的又抬头看向门口,只见陈哲带着许浅浅进来了。
许星漾怎么也没想到,夜冥渊会把许浅浅带过来,之前许浅浅再蹦跶,都没敢蹦跶到顾老爷子面前,因为顾老爷子最讨厌名不正言不顺的在外边乱搞。
夜冥渊这是明目张胆地把顾家的脸面按地上踩。
许浅浅眼角含泪,楚楚可怜地走到顾燕宸身边,无助地拉了拉他的衣袖,“宸哥哥,他说我怀了顾家的孩子得回来认祖归宗。”
“孩子不是掉了吗?”顾燕宸眉头紧皱,压低声音问她。
“那疯子说死了也得认在顾家。”许浅浅吓得微微颤抖,往顾燕宸身侧贴。
夜冥渊丝毫不管他们的对话,他招了下手,陈哲便递上一张孕检单,夜冥渊捏着那张孕检单睨了一眼,轻啧,“想抱重孙啊!”
说着他把单子轻放在桌子上,姿态散漫地转到顾老爷子面前,“老爷子,看看你宝贝大重孙,还没过头七呢。”
“......”许星漾第一次见识到了夜冥渊的疯,这不得把顾老爷子气死。
她余光看向老爷子,管家己经捧着救心丸,站在顾老爷子身边瑟瑟发抖地候着了。
顾老爷子脸色气得一阵白一阵青,“你这个疯子,谁准许你来顾家了?滚出去!”
夜冥渊偏了下头,恍然大悟讽笑,“差点忘了,顾家门楣高贵,最讨厌来历不明的私生子了。”
下一秒他收起笑意,眼神肃杀扫过顾凌霄和顾燕宸,“但你这宝贝儿子,宝贝孙子都搞出私生子了呢,怎么还有脸结婚呢?”
“你这逆子,看我不打死你。”顾凌霄气得浑身发抖,一脚踹翻凳子要过去揍他。
夜冥渊随手一捞,扯过身旁的凳子,手腕一抖,凳子“砰”地一声被狠狠摔在桌子上,瞬间西分五裂。
他单手拽下一个趁手的凳子腿,面色平静在手里颠了颠,然后将凳子腿递给怒气冲冲冲过来的顾凌霄,“这个顺手。”
在顾凌霄的懵逼中,夜冥渊下巴微微抬向顾燕宸的方向,“呐,你那乱搞的逆子在那,年龄大了,怎么还乱认儿子了。”
顾凌霄一口气被堵得不上不下的,指着他,手指颤抖,“滚,给我滚,我没有你这个儿子,顾家的家宴也不欢迎你。”
许星漾看着刚刚还说说笑笑和蔼可亲的一家人,不明白他们为何对夜冥渊这么厌恶,夜冥渊好像也没那么坏吧,私生子的出生也不是他能做选择的。
然而下一秒她就不觉得他可怜了,只见夜冥渊视线突然盯向她,语调端的散漫,“想多了,我看不上你们这虚伪的家宴,我来找许大小姐、要债。”
“要债”两个字夜冥渊咬的格外重,语调像是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