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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聿坐在包厢主人对面的位置上。
对面坐着的人衣着华贵，脸上戴着面纱，面纱上的银丝花纹随着呼吸轻轻颤动，遮蔽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沈聿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清晰的自己。
那双眼睛时时刻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露出了不符合身份的紧张，反而是沈聿悠闲的靠在座椅上，十分自在，好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沈聿久久不回答，他要等对面这个人沉不住气。
对方邀请他赌一把，想必是抱着必赢的心思，他怎么会轻易上钩。
“沈博士？赌一把吗？”对方又一次提出邀请。
“不好意思，我对赌博不感兴趣。”沈聿看了对方两眼，漫不经心的拒绝，挥挥手让侍者把帷幕撩开。
如果对方问他喝茶还是酒，亦或是换任何一个目的性没那么问题，沈聿都会高看他两眼，小心应对。
“可我看你刚刚也下注了，不是吗？”对方显然是不信。
沈聿轻笑，对方实在是太急了，一下就露出了破绽，真正能坐在这里的人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
“那是支持朋友，输赢无所谓的。”沈聿纤长的手指夹着ID卡，往读卡机器一贴，屏幕上立刻显示出一辈子也花不完的金额。
“毕竟人类的一生与你们相比很短暂，我这些钱，没什么意义。”
“沈博士……”对方还想说什么。
沈聿不耐烦的打断了后面的话，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场上：“好了，看比赛，好戏要开场了。”
对方的目光一首黏在沈聿身上，哪怕己经被看穿了还是不想放弃。
三声清脆的拍手声从屏风后面传来，随着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人从屏风后走出来，一个眼神就让坐在沈聿身边的人从位置上起身，微微躬身一礼后退了下去。
他很自然的坐在了主座上，开口：“不和他赌，和我赌。”
随之而来的是几位身着墨绿丝绒礼服的美女侍者，象牙白高跟鞋踩在波斯地毯上竟未发出半点声响。
她们头也不抬的为两人倒上一杯酒，垂眸执壶的姿态宛如油画中的仕女。
对面座位上的人一抬手，侍者无声无息的退下，给主人留下可以谈判的私密空间。
新来的这位是一副中年人面孔，浑身上下充斥着久居高位的贵气。
在帝星，尤其是主城，只要有钱有地位，什么样子的皮囊都可以轻而易举的获得，但周身气质是模仿不来的。
看来这位就是这里的正主了。
“好呀。”沈聿欣然接受。
他清楚的知道，刚刚只是试探，这位才是正主，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身份，等下就可以揭秘了。
对方笑问：“想和我玩什么呢？沈博士。”
沈聿盈盈一笑，不答反问：“怎么称呼您？”无时无刻不忘把谈话的节奏牢牢把握在自己手里。
中年男人感觉失去掌控，斜睨了沈聿一眼，眼底闪过一丝不快，但还是沉声回答道：“叫我公爵就好。”
沈聿没有刨根问底，但话题必须由他转换：“那公爵先生，我们就玩就最简单的，比大小，怎么样？”
公爵摇了摇头：“没意思，我不喜欢这种全凭运气的东西，换一个。”
沈聿做了个您随意的手势，随后转头去看场上的情况。
“先说赌注吧。”公爵也转过头去，表现出作为主人的闲适。
“你赢了，刚刚下注输的全部可以赢回来，若是输了……”他忽然停顿了一下，“你陪我一天。”
沈聿耸了耸肩：“我就值这点价格吗？”
公爵沉声问：“那你想要什么？”
讨厌沈聿这副轻松的做派，这让他有种是失去掌控的无力感，这是贵族们最无法接受的挫败，但他不达目的不能罢休。
沈聿拖长了尾音：“秘密。”
公爵的声音沾染上一丝怒意：“我不想在这里猜来猜去。”
鱼儿上钩了。
“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如果输了，就要给我讲一个秘密。”沈聿没有用“您”这个敬称，无疑是再添一把火。
还不等公爵开口，沈聿拿起桌上的酒杯，朝角斗场的方向遥遥一敬，琥珀色葡萄酒液面映出角斗场翻涌的暗潮。
“咱们就赌这场比赛的输赢吧。”
“可以。”公爵答的很快。
公爵心中的怒火被撩拨到顶点，加之他觉得自己能够掌控输赢，就没有仔细想过自己究竟应下了多么愚蠢的一场赌约。
公爵打了个响指，侍者端着下注的筹码盘走来，盘中摆放着一红一白两只玫瑰，还有下场比赛挑战者双方的名字。
空气中浮动着血锈与玫瑰的香气，交织在一起，有些诡异。
“我赌慕枫赢。”沈聿率先拿起红玫瑰，放在了慕枫的名字上。
“沈博士对朋友很支持也很信赖呢，愿意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在他那里。”
公爵一边调侃沈聿的选择，一边拿起剩下的那支白玫瑰，凑到鼻尖轻轻嗅闻一下，迟迟没有下注。
“难不成你也想赌慕枫赢？”沈聿转过头和公爵对视，“那就不应该和我赌这场，毕竟你也知道，我不会有第二个选择。”
“当然不是。”公爵拔掉白玫瑰枝茎上的尖刺，“沈博士压慕枫赢己经连输三场了，我个人建议还是换一方下注吧。”
公爵轻笑，他的确是很真诚的劝告。
场上的输赢还不是他说了算，沈聿只要压慕枫，他就可以让慕枫输，还不如压另一方，让慕枫少受点罪。
当然，公爵也不完全是为沈聿着想，现在慕枫的赔率是17，他也想让慕枫赢，这样也能多挣一些其余观众的钱。
沈聿冷声拒绝：“不换。”
“当然没问题，这是你的自由。”公爵也不强求。
他把手中的白玫瑰插在了另一个名字上面，然后钟声敲了三次，示意买定离手，比赛可以开始了。
鎏金帷幕被全部撩开，角斗场上的一切尽收眼底。
决斗双方在场上站定，大灯亮起，将气氛推向顶点，青铜兽面在看台上投下狰狞阴影。
公爵举起酒杯，自信的朝沈聿一扬下颌。
“敬永不餍足的人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