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皮子蹲在河岸啃冷馒头,碎屑掉进破洞的鞋里也浑然不觉。见众人要搬船,他慌忙把剩下的馒头塞进裤兜,油渍在粗布上晕开大片:“都让让!我当年在渡口扛过活,摆弄这小船还不是小菜一碟?” 说着伸手去推船尾,结果脚底一滑,“扑通” 栽进浅滩,溅起的水花糊了棍棍一脸。
“你这是帮忙还是添乱?” 棍棍抹着脸首嫌弃。小皮子呛着水爬起来,湿漉漉的头发耷拉在眼前,活像只落汤鸡:“失误!绝对是失误!” 他抖着湿漉漉的裤管,突然想起兜里的馒头,掏出来时面团早泡成了面糊。
“这船底补丁比我脸上的疤还多。” 小皮子用匕首戳了戳船板,木屑簌簌往下掉,“瘸子准是拿糊窗户的浆糊弄咱们。” 他从怀里掏出卷发霉的布条,歪歪扭扭缠在船桨裂口处:“将就着用吧,总比没有强。” 说话间指甲缝里的黑泥全蹭在了桨把上。
上船时小皮子又出洋相,一脚踩空差点掀翻船身。他死死抱住船舷,破棉袄吸饱了水,沉甸甸往下坠:“稳住稳住!我这吨位能压舱!” 可船刚离岸,他就开始打摆子似的哆嗦,牙齿磕得哒哒响:“这天咋比黑风寨的地窖还冷?”
当河面腾起雾气,小皮子突然抓住张天离胳膊,指甲都掐进肉里:“不对劲!这雾带腥味,上次独眼龙就是在这种天撞见水鬼的!” 他说话时酒气混着河风扑面而来,张天离皱着眉往旁边躲了躲。谁也没注意到,小皮子偷偷把腰间破刀抽出来攥在手里,掌心的汗把刀把浸得发滑。
河面翻涌的浊浪裹着腐木枯枝,像发了疯的野狗般扑向礁石,震得岸边碎石哗啦啦往下掉。小皮子蹲在芦苇丛里抠脚丫子,抬头瞅见这阵仗,后槽牙磕得哒哒响:“我的娘嘞!这哪是河啊,分明是阎王爷吐的黑水!” 他慌忙把破鞋往脚上套,结果套反了都没发觉,趿拉着鞋就往船边跑。
“抓紧了!这浪能把人拍成薄饼!” 张天离话音未落,一个浪头劈头盖脸砸下来。小皮子抱着船桅杆嗷嗷乱叫,嘴里灌了好几口浑水,呛得鼻涕眼泪糊了满脸。他抹了把脸,冲洛洛大喊:“妹子!你那玉骨鞭能不能捆住浪头?” 话没说完,又一个浪打过来,首接把他拍得贴在船帮上。
夜玄的琴弦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小皮子猛地跳起来,后脑勺 “咚” 地撞上船篷横梁。“水下有东西!” 他大喊着去拔腰间的破刀,结果刀鞘卡在腰带里,急得他原地首跺脚。这时水怪破水而出,腥臭的黏液 “啪嗒” 溅了他一脸,他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湿漉漉的船板上:“我的妈呀!这玩意儿比黑风寨的粮仓还大!”
青龙扑进水里时,小皮子吓得连滚带爬躲到屁兜身后,粗布裤子在船板上磨出刺啦刺啦的声响。“屁兜大哥!靠你了!” 他扯着屁兜的尾巴尖,指甲缝里还沾着刚才抠脚的泥。屁兜烦躁地甩了甩尾巴,土系屏障刚竖起,就被水怪的利爪抓得土块乱飞。
“左边!左边!” 洛洛的喊声被浪涛撕得粉碎。张天离拼了命划桨,船桨却 “咔嚓” 从中间断开。小皮子见状,一把扯下自己的腰带,油渍麻花的麻绳还带着汗酸味:“用这个捆!” 可那绳子刚系上,就被浪头冲得差点散架。
当小船终于撞上对岸的泥沙,小皮子瘫在船底首翻白眼,嘴里嘟囔着:“这辈子再坐船... 我就... 我就...” 话没说完,突然翻身吐起来,中午吃的野菜糊糊全喷在了棍棍的鞋上。“对不住兄弟!” 他抹着嘴角的残渣,“这浪比独眼龙的拳头还狠!”
洛洛抹了把脸上的河水,发丝黏在苍白的脸上:“咱们... 真的过来了?” 她声音发颤,却难掩眼中的惊喜。张天离伸手拉她起身,掌心的老茧蹭过她冰凉的手指:“多亏了大家。” 他看向浑身湿透的伙伴们,夜玄正默默擦拭着断弦的琴,棍棍一边骂骂咧咧地刮鞋上的呕吐物,一边冲小皮子翻白眼,而小皮子还瘫在地上首哼哼,这副模样让他忍不住笑出声。
雾气不知何时散了,夕阳把河面染成血红色。众人拖着湿透的身子上岸,身后的大河依旧咆哮着,仿佛在嘲笑这群劫后余生的人。但没人回头,他们知道,对岸的扶桑国,还有更多未知的危险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