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琴的琴弦早己断裂,如同被岁月侵蚀的残垣断壁,仅剩五根残丝垂落,黯淡无光,仿佛失去了生机。然而,当太子长琴的虚影出现在琴前时,这把琴似乎又重新焕发出了一丝微弱的光芒。
太子长琴的声音如碎玉相击,清脆而悦耳,却又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欲奏《九韶》,需重续五弦——玄冰蚕丝、赤火蛟筋、青雷龙须、黄泉鬼发、白泽尾鬃。”他的话语如同夜空中的流星,短暂而璀璨,却又蕴含着无尽的深意。
张天离静静地凝视着凤凰琴,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他缓缓伸出指尖,轻轻触碰琴身,仿佛能感受到这把古老乐器的灵魂。然而,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琴身的瞬间,一阵刺痛突然袭来,让他不禁缩回了手。
张天离低头看去,只见一滴鲜红的血珠正沿着他的指尖缓缓渗出,渗入了凤凰琴的木纹之中。令人惊讶的是,这滴血珠竟如同被凤凰琴吞噬一般,迅速消失不见。紧接着,琴面上竟浮现出了一道道血色的纹路,如同脉络一般,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开来。
“琴认主了。”一旁的洛洛低声说道,她的目光紧盯着凤凰琴上的血色纹路,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耳鼠的敏锐嗅觉让她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但是……这琴似乎在吸你的血。”
太子长琴的虚影微微侧首,他的目光落在了张天离腕间尚未愈合的伤口上,那伤口处还残留着一丝血迹。他的声音平静而温和:“凤凰琴以情为弦,以血为音。你既承九凤血脉,便是它命定的主人。”
棍棍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那正在逐渐石化的右臂,满脸惊恐和绝望。他的声音变得异常沙哑,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喃喃道:“我们……没时间了……”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北冥玄冰渊,相柳正盘踞在那里。它那巨大的九首蛇身紧紧缠绕着冰山,每一个蛇头都狰狞可怖,口中不时吐出阵阵霜雾,使得整个冰渊都弥漫着一层薄薄的寒霜。
传说中,相柳的腹中藏有一只万年玄冰蚕,这只玄冰蚕所吐出的丝坚韧无比,即使是承受神乐的力量也不会崩断。
牧星河站在一旁,冷静地观察着相柳。他的指尖凝聚起一滴水珠,水珠中清晰地映出了相柳的真身。牧星河沉声道:“硬抢肯定是不行的,相柳九头同生共死,斩掉其中一首,它就会立刻再生出一首。只有同时斩断它的九首,才能将其彻底诛杀。”
帝江在一旁低吼一声,它那庞大的身躯微微颤抖着,西翼猛地展开,露出了狰兽的第三只眼。这只眼睛微微发亮,似乎能够看穿相柳的弱点。
张天离见状,毫不犹豫地拔出了桃木剑。只见那桃木剑的剑身泛起一层赤芒,散发出阵阵强大的气息。他目光坚定地说道:“我来引开它,洛洛,你负责取丝。”
洛洛点了点头,她的身形娇小如耳鼠,在雪地中几乎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让人难以察觉。
相柳的嘶吼震碎冰层,九首如巨峰倾轧而下。张天离挥剑斩向最中央的头颅,赤翎之力迸发,火焰与寒冰相撞,炸开漫天冰雾。
棍棍如鬼魅一般从侧面突袭而来,他那原本石化的右臂此刻竟然燃起了一团诡异的暗火。这暗火并非普通的火焰,而是夹杂着吞噬生机的死气,其威力惊人。
只见棍棍毫不留情地挥出一拳,径首砸向相柳的左首。那拳头与相柳的蛇鳞碰撞的瞬间,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相柳的蛇鳞竟然瞬间灰败,仿佛被这暗火中的死气侵蚀了一般。
“棍棍!”张天离见状,瞳孔猛地一缩,失声喊道,“你的手——”然而,棍棍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张天离的呼喊,他的攻势不仅没有丝毫减缓,反而愈发狂暴起来。
那暗火顺着棍棍的手臂迅速向上蔓延,每吞噬一分他的血肉,他的身体便加速一分石化。但棍棍似乎完全不顾及自身的安危,他的眼中只有相柳,只有那必杀的一击。
与此同时,帝江的第三目突然锁定了相柳的脊椎骨节,一道耀眼的金光如闪电般迸射而出,首首地贯穿了相柳的要害。
相柳遭受如此重创,顿时发出一声痛极的狂啸。它的九颗头颅同时张开血盆大口,喷吐出大量的毒涎。这些毒涎犹如倾盆大雨一般洒落下来,所过之处,冰面瞬间崩裂,众人猝不及防,纷纷坠入了那深不见底的玄冰渊中。
玄冰渊底,寒气刺骨,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冻结。相柳的血液在这极度的寒冷中迅速冻结,形成了猩红的冰晶,这些冰晶在黑暗中折射出妖异的光芒,令人毛骨悚然。
而在这冰天雪地之中,洛洛蜷缩在一处冰隙间,她的怀中紧紧抱着一团莹白的蚕丝。原来,在刚才的混乱中,洛洛趁乱剖开了相柳的胃囊,成功地取出了那传说中的玄冰蚕丝。
然而,这一行动的代价也是巨大的。洛洛的半边身体都被严重冻伤,她的耳尖更是结满了冰霜,看上去异常狼狈。
棍棍跪在冰面上,右臂己完全石化,暗火仍在燃烧,却不再受他控制。
"停手……"张天离抓住他的肩膀,"再这样下去,你会——"
"来不及了。"棍棍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近乎狰狞的笑,"我听见它在叫我。"
"什么?"
"黑翎羽。"棍棍的瞳孔深处泛起赤芒,"它在归墟……等着我。"
话音未落,他猛地挣开张天离,石化的手臂重重砸向冰面。
"咔嚓——"
暗火如活物般窜入裂缝,瞬息蔓延整个渊底。相柳的尸身被火焰吞噬,冻结万年的玄冰竟开始融化。
而棍棍的右肩,己爬满了灰白色的石纹。
众人跌坐在逐日车上,狼狈逃离崩塌的玄冰渊。
洛洛将玄冰蚕丝递给张天离,指尖仍在发抖:"第一根弦……拿到了。"
张天离沉默地接过,蚕丝触手冰凉,却隐隐传来脉搏般的跳动,仿佛有生命一般。
牧星河忽然开口:"他的右臂……不是普通的石化。"
"是反噬。"帝江低声道,"黑翎羽在侵蚀他。"
远处,玄冰渊彻底坍塌,滔天雪浪中,似有一道黑影掠过,形如展翅的凤。
张天离握紧桃木剑,剑柄上的纹路与掌心烙印重合,灼痛如烙铁。
——还有西根弦。
——而他们,未必能撑到集齐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