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王爷,请公子赴宴。”
一个人站在凌渡面前,面白无须,笑呵呵地说着话,嗓音尖锐。
他头戴云纹绶带冠,身上穿着绯红色圆领锦衣,锦衣之上还绣着过肩蟒纹。
手中提着一盏红色的灯笼,看向凌渡,笑得一脸善意。
凌渡却警惕起来,此人衣着华丽,可身上却阴气森森,让凌渡感觉一阵毛骨悚然。
“这人的声音,好生奇怪。”,凌渡在心中暗道,却忽的猜到了此人的身份。
太监,也只有太监会有这种音色了。
“你家王爷……”,凌渡眯着眼睛,问道:“莫非是……”
“不错……”,蟒袍太监笑着回应道:“我家王爷,还能是谁呢?”
凌渡顿时一惊,却深深皱起眉头来。
什么意思?不是说江南王当年自刎了吗?现在怎么还冒出个王爷来?
凌渡想不明白,但还是试探性地问道:“可以不去吗?”
蟒袍太监笑了,笑得默然无声。
“你说呢?”
凌渡重新审视了蟒袍太监一眼,内心却泛起嘀咕。
好像,自己能打过他,要不……,要不干脆干他一手,赶紧跑路,也不是不行。
这不知从哪蹦出来的江南王,指不定还有什么危险。
自己来这一趟,能拿到一把太渊,己经值了,好似不必再去冒这个险。
思索之间,一片安静,凌渡眼神幽暗不明。
忽的,一只铁一般的手搭上了他的肩头,一个令凌渡心生恐惧的声音响起。
“丹参子,王爷既然摆宴,便去看看吧,顺便,吃点好的。”
凌渡听到这个声音,面容僵了下来,有些僵硬地扭头,却见不知何时,祂走出了那座偏殿,走到自己背后,干尸一般的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头。
“既、既然师父……,这么说了……,那便去吧……”,凌渡咬着牙,说出这句话,便沉默下来,偷偷让白泷靠自己近一些,把小白收入袖中。
而蟒袍太监在见到祂之后,眼神之中也显现出一丝不自然,但还是行礼道:“多年不见,尚师傅风采依旧,更甚从前。”
祂这才注意到蟒袍太监,用己然不存在的眼睛打量了蟒袍太监片刻,才用嘶哑的声音开口道:“原来是夏公公,失敬、失敬……”
“哪敢……,哪敢……”,夏公公陪着笑脸,却用手指出一个方向。
“尚师傅……,还有这位小友,请随咱家来吧。”
尚师傅松开按着凌渡肩头的手,跟上了夏公公的步伐。
凌渡知道这时候有任何异动,都会有生命危险,只得领着白泷,跟在二人后面,一声不吭地走着。
走在前面的夏公公却很熟络地与祂聊起天来。
“尚师傅,咱们有许多年未见面了。”
“是呀……,好像真的有很多年了。”,尚师傅记不清具体时间,只记得在炼丹炉前枯坐了许多年。
“您身体可好?王爷可一首惦记着您呢?”
尚师傅拍了拍胸膛,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身体还算硬朗,就等着王爷积蓄力量,一朝起势,与那姜氏小儿一决死战呢!”
“呵呵……,尚师傅真是雄心壮志……”,夏公公笑意依旧,只是眼底是掩饰不住的黯然。
他明白,这位尚师傅,在漫长岁月之中,虽修为得以保存,却己然失了神志,根本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候。
而他虽修为大减,只剩魂体苟延残喘,但好歹神志清醒。
这么多年过去,大乾国怕是己然一统九州,国朝稳如泰山,他们一群苟延残喘之辈,只能祈求剩下一条命,哪还有当年雄霸天下的心思?
想到这,夏公公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本来还想继续隐藏下去,可是前段日子,不知哪来的大能,炸开了他们的伪装,将他们暴露于世人之前。
而凌渡却没心思注意他们的谈话,而是西处乱瞟,打算找个机会赶快离开。
开玩笑,这怪物神志不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他炼成人丹了。
如果到了那边,出了什么差错,自己真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莫要做什么小动作,这家伙神志不清,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们两个都得死。”
耳边响起夏公公的声音,凌渡颇为意外地看了走在最前面带路的夏公公一眼,这是……,对他说的吗?
凌渡稍稍收敛了点,但仍在找机会离开。
可惜,到最后也没找到离开的机会,只得一路走着,走到了一处大殿之前。
大殿之上,写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琼华殿”。
此时的大殿之中,灯火通明,歌声不断,各种宫娥、侍卫,正匆忙的走来走去,手中端着各种美酒佳肴,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尚师傅,小友,请进吧!”,夏公公一摆手,便请凌渡二人进去。
凌渡跟在祂的身后,走进琼华殿。
大殿之上,摆满了一个个桌案,桌案之上,是众多美酒佳肴,鲜果甜点。
而大殿之中,大致分了两拨人。
一去呢身着官服,看着都是魂体,一群人人则是一副江湖人打扮,乃是实打实的肉体,显然是跟凌渡一般,被强行请进来的。
凌渡细细观察江湖人们的表情,大多是战战兢兢,少数是不知所措,面对身穿官服的鬼魂敬酒,一个个战战兢兢,缩得跟个鹌鹑一样。
当然,还有个例,比如坐在前排的余玄机,正笑嘻嘻地,跟一旁身穿紫色官服的老者谈天说地。
见到凌渡到来,还兴高采烈地招招手,似乎在表示欢迎。
而其余人却没注意到凌渡,反倒是都把视线转移到凌渡身前的那位尚师傅身上,不论鬼魂,亦或是活人,见到这等怪物入殿,都为之一滞。
还是余玄机身旁那位紫袍老者笑呵呵地站起来:“尚师傅,好久不见。”
尚师傅,亦或者说,祂,也行礼道:“端木丞相,好久不见。”
凌渡眯着眼看着这群身穿官服之人,想来是当年江南王的臣子。
凌渡本想在后排择一位置坐下,但夏公公却让他与所谓的尚师傅坐一桌。
凌渡无奈,只好坐下,与余玄机相对而坐。
白泷坐在凌渡腿上,两只前腿攀上桌案,迫不及待地想对一个玉盘之上的烧鱼动嘴。
余玄机见状,暗道不好,赶忙朝正痴痴地盯着阴兵宫女看着的凌渡,使了个眼神,微微摇头,示意这玩意儿吃不得。
凌渡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心中还止不住地叹息,若不是有大恐怖坐在自己身边,这群鬼魂早就化作自己的模拟寿元了。
在这么一群行走的模拟寿元面前,不让他大开杀戒,就好像把狼绑住嘴巴,再丢入羊圈一样痛苦。
他的视线向下看去,而白泷的小嘴己然快碰到那块最肥美的鱼腹。